井陉川道整体是沿着井陉河走势的谷道走廊,但因为河流走向和道路修建的影响,整条川道并非笔直的南北路线,而是东北向西南的一个之字形。
整条川道,最宽处不过三四里,总长却有八十里。川道不比官道好走,一个人正常都要两天才能走出川道,带上驮马快一些也要两天半,慢的话走上三天也是有的。所以井陉川道上设有两个补给兵站,建在南北川道的最宽处,供驮马队打尖歇脚。
尽管春秋的涨水季会让井陉河暴涨,行人很难通行,但川道里还是有好多滩地能够进行耕种,毕竟是井陉河水冲刷了几万年的河滩地,肥的手一抓都能攥出油来,河道两旁的滩地上,野草长得和人一般高矮,绿油油的看着就让人眼馋。
但这么肥沃的土地,却是没人敢耕种。
原因也是简单,胡竭人。
杨敬元走的多,听过很多井陉川的传闻。他说,这里曾经也是有人耕种的,种出来的稻米香糯可口,沁人心脾,连皇帝老子都知道,还一度将井陉的米指定为贡米。燕州民谣现在都还在传唱:“涞州的水,井陉的米,相城的桃李,燕西的婆姨……”
可自打后唐中原大乱,这里也受到波及,人口渐少。及至胡竭人崛起,时时犯边,这里就彻底荒废了。
望着那些熟透了的河滩地,伍小五一阵摇头叹息。
“多肥的地啊,撒两把种子怕是就能收好几斗呢……”
驮夫里那些庄稼老把式也是纷纷摇头感慨。
就这么一路走,到了前方的开阔地,跨脚就能迈过的井陉河在西侧流,河的两侧都是肥沃的滩涂地,人高的野草就这么肆无忌惮地长着。
北川道兵站立在井陉河东侧的开阔地上,人力垒起的半人高高台,其上用木栅栏木碉楼围着两三个牛皮帐篷,这就算是兵站了。
供人和马休整的泥草茅屋建一排在高地下方,整整齐齐。
这些泥草茅屋看来是有些年头了,草色枯黄,墙体都龟裂,好些还倒了一两面墙,看着破旧的很。
驮马队的前哨已经知会了兵站,兵站也做好了迎接驮马队的准备。因此当驮马队慢悠悠地从夏日中走到兵站时,汤水白米还有白面馍、大麦饼、杂粮窝窝早就预备好,一桶桶一盆盆地在兵站下的茅屋前排成一列。
护送驮马队的一都兵士自然不和驮夫们一起吃食,他们从茅屋后面的小道上了高地,与那些熟识的兵站士兵互相打着招呼,进了上面的伙房。
兵站的士兵也不多,也就两什,还不如护送驮马队的兵卒多。
听杨敬元说,武陈朝好像还有轮戍的制度,此次护送驮马队的兵卒是从益州调过来的南方兵,不多,一都,大概也就五十人左右。
按照以往的情况,这个拥有三四百匹驮马的大型马队,最多也就只要两什兵卒护送即可,可这次居然派出了一都,可见那些甚嚣尘上的兴兵谣言并非无的放矢。甚至有传言说胡竭人已经跟武朝在广良军寨前打起来了,也不知真假。
不过之前从瓦房驿到井陉关时,关口还是那几个人,城关上的哨兵还跟驮马队里的熟识打趣了几句,并没有临战前的紧张氛围,所以杨敬元他们并不认为那些传言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