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不可能和下属说,我怕阿眉知道我的往事这种话吧?
“江夏郡的农民起义,可以开……”,承兰的话在打开前厅房门的时候戛然而止。
屋里,典章虽被解了全身的束缚,却仍被绑着手,坐在矮凳上,配上他高壮的身子,滑稽得像穿着孩童衣服的大人。
站在他身边的是个冷面男子,瞧见承兰,简单行了个礼,直接道:
“兰公子,公主说,公主府不缺人看护,不必您大材小用。特命在下前来谢过您一番用心。”
承兰猛地咳嗽起来,血腥味涌上喉咙,咳得他眼眶也酸痛起来。
脑子嗡嗡地响着,眼前更是花白一片,承兰只觉得在这咳得让他喘不过气的痛苦中,他好像就这样被扔掉了,仍在了茫茫大雪里,瞧不见方向。
他送了客,扶着自己坐下,只觉得筋疲力尽。
解开典章手上的绳子,承兰貌似漫不经心地问:“宁华公主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啊?没啊?”,典章挠挠头,把本可用一句话解释清楚的事情,说得冗长复杂:
“那个公主没收到公子的信的这些天,心情很是不好,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醒来又总是逮着人就问:兰公子的信来了没?
“我有一次还见她半夜袍子都不披,一个人出来,对着廊下的灯笼发呆,将那灯火灭了又亮,亮了又灭;一个人对着一群麻雀也能发半天的呆……
“哦,就这么到了我被发现那天,她从皇家宴席上回来,喝了些酒,发了好一阵酒疯,抱着自己的侍女一味地说什么自己想理解您,结果您总是把她往开推的傻话。
“最后,还说要杀了让她看不入眼的驸马,吓得我呀!就那么摔下来了!”
典章一股脑念叨完,还是觉得胆战心惊,杀自己男人的女子,这谁敢娶?!
忙恳切地补充道:“那公主说了,只要她父兄给自己择的驸马不合心思,当即就做小寡妇,公子,你说!这是不是丧心病狂!”
他殷殷地看向承兰,这才发现,承兰握着茶杯的手抖得厉害,指甲抠着茶杯,指尖没有一点血色。
那双总是云淡风轻的眸子,这时候却装满了紧张不安,连睫毛,都慌乱地颤着。
“你是说,她没查我的身份?”
“应该是吧,”,典章从来没见过公子这样慌张的模样,好像下一秒,就要跌落似的:“她说她想等您。”
“那现在呢?”,承兰无措地抬头,语气慌乱紧张,连语速都快起来:“她为什么,为什么派自己的人向我传了这样的话?”
“嗯……”,典章挠挠头,仔细琢磨后答:“好歹是个公主,又是个有杀自己男人心思的人,被您冷了半个多月,只怕是气死了。”
说到这儿,其实也够了,谁知典章实在是耿直得有些欠揍:“哦,我想起来了,她说是什么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