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枪管内发出阵阵轻微的金属交割声,待细长钻头探出枪管后端时,只见许多细小的铁屑和润滑油一道黏在钻头上。
李学境仔细剔除那些铁屑,再次抹上一点润滑油,学徒拉动皮带,钻头再次从枪管缓缓穿过。
如此反复几次,削除了枪管内的铁疙瘩后,李学境便换上跟预定口径一样大的钻头,缓缓钻入枪管。
这个过程要持续至少十几天,钻头品质不好的话甚至要一个多月。
钻出平直的枪膛后,还要用一根四角形的钢条捅进去,把枪膛刮得光亮无比才算完成。
接着是磨削枪管外壁,统一枪管各个方向的厚度,接下来在尾部开螺口,用一颗大螺钉拧进去封闭尾部。
大明是没有螺丝钉存在的,甚至连铁钉都没有,所有木制或铁制工件都是铆接或熔打焊接而成。
但大明并不缺乏聪明人,秦川只把螺钉和螺口一画出来,李学境便恍然大悟,一点就通。
然后,螺丝钉就这么出现了。
……
秦川出征第四天早上,王继宗、陈詹、李学境还有数十个铁匠数百个学徒,又聚集在孟家庄旁边不远的一个山坡下,瞪大眼睛准备看赵满财的表演。
赵满财对着围观群众团团作辑,满脸堆笑道:“多谢各位大人赏光,多谢各位,各位请稍待片刻,小得这就开始了。”
说罢,赵满财便提着一杆鸟铳,哈着腰跑到不远处早已准备好的木台,从台上取出一小袋颗粒火药,称量出一钱二分,倒进枪管里,又填进铅子,用通条捅进去压实,又倒了点火药在火门上,并引了一条四五尺长的火药线出来。
一切妥当之后,赵满财把鸟铳固定在木台上,哈着腰跑到火药线末端,用火折子点燃火药线,然后狼狈不堪地扑进旁边一个土坑里。
火药线哧溜着烧到了火绳枪上,点燃了火门的引药,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那杆火绳枪腾起一团黑烟,铁屑横飞,打得周围的树叶嗤嗤作响。
赵满财从土坑里探头一瞧,顿时脸色惨白。
炸膛了。
陈詹皱着眉头大步走来,端起木台上被炸裂的鸟铳细细查看。
“陈大人救我,大人救我。”
赵满财连滚带爬地滚过来,一把抱住陈詹的大腿。
王继宗在后面轻咳一声:“赵先生,大管事并非暴戾之人,火药凶险,难免会出些纰漏,赵先生大可放下心来,王某以性命担保,大管事断然不会追究你的罪责。”
“多谢王先生,多谢王大人。”
赵满财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抱着王继宗的大腿感激不已。
王继宗无奈,只得亲自把他扶了起来。
一旁的陈詹忽然问道:“你放了多少药子?”
赵满财瑟瑟回道:“一钱二分。”
“多了。”
陈詹把那鸟铳放下,道:“大管事给你的铳用药配方,所配制的火药威力大于先前的铳用药,你按先前的用药量,这根粗制滥造的鸟铳是承受不住的。”
“先减为八分,再增至一钱逐步试验吧,待新型火铳打制出来后,再确定用药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