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里,两名太医守在大皇子身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对无言。
大皇子在看公文,每隔一炷香的时间,便让他们诊一次脉。大皇子说他身体不适,至于哪里不适,大皇子却又说不上来,只说周身全都不适。
这两名太医长年累月为达官显贵看病,哪有看不懂的,想来就是大皇子想要绊住他们吧。
大皇子的脉象强劲,壮健如牛,比他们这些太医健康多了。
可是大皇子说他病了,太医却不能说他是装病,不但不能说,而且有人问起时,他们还要说大皇子拖着病体在顺天府处理公务……
算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是想想大皇子是生的什么病吧,这病要病来如山倒,病去不抽丝,还要病得不留痕迹。
两位太医冥思苦想的时候,大皇子已经把整件案子重新梳理了一遍,尤其是从三河带回来的那个女人的事。
正像小表妹所说,如果当初他寻着这条线查下去,找到李氏的时候,李氏已经死了。
骆仵作若是能验出李氏是他杀,或许此案还有转机,可若是没有验出来呢?
若是没有验出来,他一定会认定李氏是自杀,而那同时带回来的一男一女也会说出李氏买凶杀死聂元慎的“真相”,有了人证,他必会认定李氏因爱生恨,买凶杀人。
当然,他能找到李氏,自是也能再“找到”被李氏收买的杀人凶手,此案便就此结案。
待到尘埃落定,相关人犯全都行刑之后……
大皇子想到这里,终于放过两名太医,让他们到另一间屋里去等侯传召。
大皇子叫来自己的幕僚,两名幕僚听完大皇子的话,俱是一头冷汗。
“大殿下,此事非同小可,真若这一切是个局,那么待到大殿下您审结此案,那幕后之人唆使人犯亲属鸣冤告状,到时再摆出条条证据……”
另一名幕僚面容冷肃,沉声说道:“真若是针对殿下而来,那么这些人定是报着必死之心。”
大皇子倒抽一口凉气,他的脑海里忽然闪出一幅画面,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举着白幡,上面写着血淋淋的“冤”字。他们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后面跟着无数看热闹的百姓,他们一边走一边控诉,控诉大皇子屈打成招,逼良为犯,他们的脚步越来越缓慢,脸上的神情越来越痛苦,但是他们没有停下来,踉踉跄跄一路向前,终于,他们走到大理寺门前,其中一人拼着最后的气力敲响了鸣冤鼓,那鼓声响起的刹那,这些人终于气力不支,倒在地上,抽搐而死。
大皇子惊呼一声,缓过神来,忽然发现被他打发出去的两名太医,正在他身边,正满脸关切地看着他。
“醒了,醒了,大殿下,您可否感觉还有不适?”太医关切地问道。
大皇子诧异地环顾左右,不仅是太医,他的两名幕僚也在。
“我怎么了?”大皇子不解地问道。
“大殿下,您刚刚忽然就晕倒了,多亏太医院的太医就在隔壁。”幕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