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螳像是被钉住了一样,立在当场,握着碧松螳螂刀的手,骨节发白,不自觉地狠狠发着力。
公子嘉慢慢说道:“你在火里下了迷药。但是我在这树枝上也抹了药。”
虚螳一听,斜瞥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手臂。刚才的搏斗中,除了肩头的伤,他的手臂,也曾被那剑气强劲的树枝划过不少口子。被公子嘉一说,他感觉到伤口的微微刺痒。
他忽的睁大眼睛,看向公子嘉,目光中有凛冽的恨意和对苦蝗的担忧。
公子嘉继续说道:“你想好了?”话音未落,公子嘉忽然加快了语调说道:“如果你选的是你们两个都要留着命,就赶紧上车,跟我走。”
这时就听四面街巷传来隐隐的马蹄声,人喊马嘶,显然是赵军已经赶到,一边救火,一边防备监狱遭到袭击。
虚螳对这些声音听得真真切切,不用耳伏于地,也知道赶来的骑兵步兵超过五千人。
他明白以一己之力全力突围,必定是个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
少年心思流转,迅速将螳螂刀插回到背后,走过来背上苦蝗,身形行云流水地纵跃上车,一掀车帘,隐入了车中。
公子嘉随手将那树枝扔在了地上,从容的走到马车边上打了一个呼哨,一名死士护卫从浓烟黑雾中飞奔出来,跪地领命。
“走,回景明宫。”公子嘉面色平静的踏上马车,只坐在车帘之外,由那名护卫赶着马车,迅速朝景明宫方向奔驰。
一路的赵军将士见是公子嘉的马车,纷纷让出一条道路,放他们疾行而去了。
趁着夜色未明,这辆小巧的马车驶入了景明宫的后殿。
虚螳背着苦蝗,在公子嘉手下几名死士的押送下,进入到大殿之中。
他已经取下黑色蒙面巾,脸上又恢复了困意无限的神情。但是他紧绷的身体,透露出他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他其实明白,刚才一战,他如只求自己逃出生天,可能还有一线希望,但若要带走苦蝗,便是绝无可能。
虚螳听说过这个赵国的前太子。作为天干顶级杀手,他掌握各国皇亲国戚的背景资料,而且在一路跟踪时还远远见过公子嘉。
但他还是很惊讶于这个眉眼俊秀、风度不凡的传说中的废太子,竟然有如此深厚的武功。
虚螳知道自己没有太多的选择。此刻若要保住苦蝗的命,便只得见机行事。
他轻轻的将苦蝗放在大殿侧面的坐塌上,自己挺直身形,站在一旁。
公子嘉回过头来,嘴角带着若隐若无的笑容:“你和他的名字?”
“虚螳。他是我大哥,苦蝗。”虚螳歪了一下头,神情淡漠地答道。
“你知不知道就在刚才,一个叫虚螳,另一个叫苦蝗的刺客已经死了。葬身火海。”公子嘉字斟句酌,盯住虚螳双眼说道。
听到公子嘉的这番话,虚螳惺忪的睡眼里,忽然掠过一丝厉芒。
“请公子明示。如何死,又如何生?”他反问道。
公子嘉在旁边的一张案几边坐下,说道:“如果我说的刚才那场火,已经烧死了所有不该活着的人。你是愿意和你的兄长已经在火海中死去,然后却能站在我面前活着,你觉得如何?”
“或者你在刚才没有杀死我,能够活下去,却要和你兄长在这景明宫中悄无声息的死去,你选择前者还是后者?”公子嘉接着又问道。
虚螳默不作声。
“你这兄长,在牢狱之中已服了不少日子的药。不知你是否听说过,此药名唤‘软筋丹’,可是巴山蜀地高唐门的秘制配方。服下此药,如不给解药,长期以往便如废人一般。”公子嘉看向仍然昏迷的苦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