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在这地方,还有这样的小吏。”赵和想到自己在咸阳城见过的那些人,若是王夫子还活,遇到这种情形,应当会和程慈一般行动吧。他缓缓道:“既然你有此意,只要做的事情是对的,我也很愿意去帮一把,所以一起回头吧!”
此语一出,程慈大喜而拜,而董伯予却是皱眉抿嘴:“不可,这是小义,为小义而置临淄王安危于不顾,极是不妥!”
“我倒觉得临淄王的安危才是小义,百十万百姓的安危才是大义。”赵和瞧了他一眼:“无怪乎郦先生说,稷下董伯予,读书不明理,空口谈仁义,缘木求海鱼。”
董伯予先是老脸胀红,紧接着瞪大眼睛:“郦伏生?”
赵和没有再理睬他。
“姓名莫聪,男子,留有八字须。”
“身高六尺一寸,微胖,肤白,右眉上有一痣。”
“衣布,色青,着黑履。”
“身中八刀,致命者二刀,一为后心,一为后腰。”
杵作蹲在仆倒在地上的尸体前,一会儿蹲,一会儿趴,将自己所知的事情都报了出来,一个书吏在旁懒洋洋地记载,他们都知道,这些记录十之**没有半点用处。
在他们旁边,身着官袍的定陶县尉坐在一截木头上,低着头吃着油纸包的烧鸡。
当他看到烟尘起来时,原本慵懒的模样顿时一变。
“直娘贼,这些过路的怎么又跑回来,看来要管闲事?”他喃喃地说道,满脸不高兴:“昨夜他们已经惹来了大队的响马,今倒不早些滚蛋,跑来做甚?”
“刘公,当如何是好?”旁边的巡檄问道。
“乃翁哪里知道,乃翁若是知道,还用得着坐在这当这个狗屁县尉,早就去咸阳城当御史大夫去了,听闻咸阳城里缺了个御史大夫!”
无论这位刘县尉喜不喜欢,小半个时辰之后,赵和已经坐在他的位置之上,萧由在翻看他刚刚做的案件记录,而程慈则跑来跑去,时不时去检视尸体,或者又去问附近之人。
“刘县尉做得挺内行啊。”萧由翻完记录之后赞了一句:“积年老吏出身吧?”
“下官自亭长至县尉,一共用了二十年。”刘县尉有一副美髯,原本对着赵和陪笑的,现在转向萧由:“萧国相莫要赞下官了,下官受那个……嗯,受庞若惊。”
“受那个……庞若惊……”萧由瞥了他一下,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不甚读书吧?”
“嘿嘿,下官是大老粗一个,读了点书,那些字都认得了下官,下官认识得却没有几个。别人都笑下官不学无木,下官觉得无木好,人若读书读多了木头木脑,有什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