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利用,就必须找到双方利益的契合点。赵和自入齐郡起,诸事都是不顺,稷下学宫种种乱像,也让他非常不满——他要彻查定陶义仓案,靠官府是不行的,必须要有一支掌握在他手中的力量。
所以,他决意借刺杀之机,在稷下学宫进行洗牌。
想来学宫也是看到这一点,才会在事后令曾灿带稷下剑士来靡宝家,目的一是判断他的伤势究竟是否致命,二是将他软禁控制起来,防止他借机生事。
双方议定之后,赵和又将被子给自己裹上,但是曾灿知道,那锦被之下,暗藏着军用制式弩。
他回头开了门,下令几个剑士小心翼翼将赵和的床榻抬出。那门有些碍事,他干脆命令将门框拆了。如此将佯作昏迷的赵和抬到了外边,又让靡宝家中人赶来马车,将赵和连人带榻放上马车,这才算是了事。
没有人注意到,跟在曾灿身边,多了一个黑瘦的稷下学宫剑士打扮的人。
大队人马“护送”赵和去稷下学宫,自然也被人注意到了。在距离稷下学宫极近的一座酒楼之上,管权低头下望,看到这队人的行踪,微微一笑,回头道:“好多管闲事之人总算被收拾了。”
“朱郡守尚且困不住他,学宫能不能困住他,还很难说。”在他对面,一个小吏模样的人脸色没有他那么轻松。
这小吏正是曾经以驿馆中试图软禁赵和的徐钰徐元晖,他皱着眉,又看向管权:“事情比较紧急,你这边必须加快了。”
“元晖兄何必担心,人手我都已经调齐了,只等时机成熟。”管权微笑着起身:“此处的热闹也差不多了,我先回去,元晖兄如果有事,就让人去颖上堂寻我。”
徐钰起身弯腰拱手:“管兄,千万要谨慎,此事若成,胜过你家十年获利,但若是出了问题,那么你家百年积蓄,只怕尽化为乌有!”
“我们商家,无利不起早,只要有一倍之利,我们就敢做任何事情,若有三倍之利,便是绞死我们自己的绳索,也会去卖。”管权一摆手:“但我不会让那绳索真正套到自己的头上去!”
他说完之后,转身下了酒楼,但在背对着徐钰的一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就全没有了。
徐钰同样如此。
在酒楼上看到管权带着潘琢等远去,徐钰冷冷哼了一声:“作梦。”
他看着桌上几乎没有怎么动的酒茶,又坐了下来,在自己面前斟了一杯,又在对面放了一个空杯子,然后给杯子里倒满了酒。
回到自己这边,徐钰端起酒杯:“太寒兄……我敬你一杯!”
说完之后,他举起杯子,将酒一饮而尽。
然后他又来到对面,拿起那酒杯,用另一个声音道:“元晖兄,请!”
若是赵和在此,肯定能听出来,这个声音与公孙凉的声音一模一样!
徐钰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凝视着座位对面,仿佛公孙凉真坐在那里一般。
“太寒兄,你怎么会死在那样的跳梁小丑手中……”他喃喃自语,脸上泛起愤怒的红潮。
自斟自饮之间,时光飞逝而去。一个时辰之后,这间酒楼包厢之外,传来轻轻的敲击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