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侃侃而谈的赵高,此时却不做正面回应,只向扶苏行礼,说道:“全凭公子定夺。”
“论剑论道之说,终究不比拔剑饮血的生死之斗,纵然不能保证点到为止,双方分毫无伤,仍须有所规制。”
扶苏气态沉稳,安排道,“那就请儒家三杰论道三局,各位还请牢记,今日这一场,只为理念探讨,胜负并非是最重要的地方。剑上来去,有了明显高下之后,便不可再穷追猛打,或拼命反扑。”
赵高与伏念等人一同拱手说道:“自当遵循公子之意。”
张良视线游移着,打量对面可能出战的人物。
楚南公,本来是楚国的第一贤者,楚国灭亡之后就已失踪,后来又一次现身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成了阴阳家的一员。
此人原有贤名,就算成为阴阳家中人,也不曾担任任何职位,只是闲散人士,就算出战,也未必会多么尽心。
公孙玲珑虽然是名家之后,但是,她这一脉并不以武力著称,按照她的呼吸步伐来看,应当不曾练过什么武功,不必多想。
在场之中最危险的一个人,实际上就是赵高。
他身为罗网的首领,传闻中自身的实力也是深不可测,然而中车府令,已属帝国权贵,麾下高手如云,直接下场动手的可能性不大。
那么最有可能出战的,就是黑剑士胜七,与赵高身边随行的罗网六剑奴。
所谓的以剑论道,实则就是大秦对儒家的一次敲打,而且态度已极为严厉,当与数日之前,墨家现踪于桑海城外的事情有些关联。
如果儒家一方全胜,未必是一件好事。如果全败,又必然会使儒家声名受损。
张良思索已定,站起身来,微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这第一局,就由在下与胜七兄一战吧?”
众人目光,转向坐在公孙玲珑身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那个大汉。
其实许多儒家弟子早就悄悄打量这个人,大秦此番来到小圣贤庄的人,大多数都是气质上有特殊的地方,而这个人却是把特殊之处全都放在了脸上。
他脸上,竟然有七国文字刺下的刑印。
此人便是号称黑剑士的胜七,他出道之后,行走于七国之间,寻找那些著名的剑师,上门邀斗,每一个被他找上的人,都死的惨不忍睹。
七国发文追缉,曾经多次将他擒拿,在他脸上刻下了代表死刑的文字,可几乎每一次,都被他于行刑时杀死刽子手,逃离刑场。
也许一开始抓到胜七的时候,要把他留到刑场上行刑,是为了某种仪式制度,给了他逃窜的时机。
那么后来,众人杀不了他,则纯粹是因为他的实力,在每一次被捕的间隔,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寻常的士兵,已经不可能把他抓住了。
在七国并存的最后那几年里,这个壮汉的名声,可谓是七国剑客之中最凶恶的一个,甚至被传说成从炼狱之中走出的冷血邪魔。
而他的配剑,某种程度上来说,经历比他这个人还要传奇。
那是一把宽大、厚重、剑刃钝平,剑脊上印绘着深红色的纹路,几乎有普通人一人高的黑沉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