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老夫人是个讲究仪式感的人,为了庆祝岑娇的小脑袋瓜终于开窍,特意在福寿堂设了家宴,岑府上下齐聚一堂。
看着桌上丰富的酒菜,岑娇嘴角微微抽动。
“祖母,这……未免有些过了。”
“应该的,应该的!你能想开就是咱们府上的一大喜事,小小年纪可别学那少年老成的样子。
孩子就好好玩乐,长辈的事用不着你们操心。”
郝氏与岑老夫人的思想高度一致,是以二房虽是庶出,但在三个儿媳妇中反而是郝氏与婆母相处的最亲厚。
岑三叔岑耀长着一张微圆的脸,虽少了些当下文人最推崇的儒雅气质,但笑起来十分温和亲切,“二嫂说的是,娇娇和妍妍都该与你们大姐姐学学才是,不要整日扎在书堆里。
姑娘家的又不考功名,还是开心最重要。”
岑三夫人林氏正小口用着汤羹,即便是家宴,姿态依然优雅大方。
听闻岑耀的话,林氏抬眸淡淡扫了他一眼,柳眉微蹙,冷漠的眼神中划过一丝厌嫌。
但随即她又垂下头,继续不声不响的用着晚膳,一举一动皆是清贵之气。
“三叔说的可太对了,二妹和娇娇整日就知道读书,再这样下去脑袋都要没有我灵光了。”
岑娇轻笑出声,“大姐姐尽管放心,我和二姐不管读书与否,头脑大概都会比你好用一些。”
岑妍亦听得忍俊不禁,抿着嘴角道:“娇娇,这你可说错了,是大姐姐坚信傻人有傻福,才故意不变聪明的。”
姐妹两人会心一笑,岑妙嘟起了嘴,佯怒道:“你们两个联手挤兑我是不是,我可知道你们不少糗事,你们就不怕我出去乱说?”
岑娇眉梢轻挑,弯眸如月,“就怕大姐姐的糗事更多一些……”
“好呀!敢编排姐姐,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岑妙去挠两人的痒,姐妹三人笑闹作一团。
林氏觉得这样太不合规矩,但见岑老夫人看得笑容满面,也只好抿唇不言。
岑老夫人望着三个如花似玉的孙女,心里溢满了欣慰和骄傲。
孙儿这种东西有了固然好,但若没有也不强求。
只要三个丫头过得好,她这辈子就无甚遗憾了。
特别是娇娇……
岑老夫人望着笑意虽轻,但容颜最盛的少女,眼中满是怜爱,但望娇娇日后也皆能这般开怀。
岑娇天生便是个自持的人,不曾开怀大笑,也不曾失声痛哭,但这不妨碍她此时是发自内心的感到快乐。
原来幸福一直都离她这般近,可惜上一世却皆被她错过了。
回娇玥阁的路上,怀画总时不时的偷偷打量岑娇。
“你想说什么?”岑娇侧眸扫了怀画一眼。
怀画小跑两步跟上,凑近了岑娇又细细望了一番,才道:“奴婢感觉小姐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岑娇略感意外,挑眉问道:“何处变了?”
怀画皱了皱眉,苦思了一会儿才慢慢道:“具体的奴婢也说不好,就是感觉小姐比以前更……鲜活了。
对,就是鲜活!小姐以前就像插在瓶子的花,虽然也是美的,但没什么精气神。
可小姐现在就像长在阳光下的花,美得真实灵动。”
岑娇听得略略一怔,转而弯了弯嘴角。
“我要收回以前的话。”
“什么话?”怀画歪头。
岑娇抬手敲了敲怀画的头,嘴角笑意如花,“你这小嘴儿也甜着呢,看来以前都是诚心气我的了。”
怀画吃痛,捂着头向后蹦了半步,“哪有!奴婢向来实话实说嘛!”
两人不觉间走到了侯府花园,夜幕四合,娇花沉闭。
岑娇抬手,随意捧起一朵花。
正如怀画所说,这一世她定要过得鲜活有滋味。
“怀画,明日我们一同去乔府探望外祖母她们吧。”想见的人有很多,这一次她不会再被动了。
怀画一听又能出府,当即抚掌道:“好呀好呀,一会儿奴婢就……”
“谁在那!出来!”芙蓉面上笑意皆无,冷月清辉落在少女脸上,映得那双眸子宛若寒刃。
怀画心中一惊,然而未等她反应过来,岑娇已脚尖点着粗壮的树干,两步跃上了簌簌青枝。
“喵!!”一只大花猫被岑娇吓得炸了毛,尖叫一声,嗖的跃下了树,匆匆逃窜。
“小姐?”
“没事儿,别担心,只是只猫……”岑娇抚了抚裙摆,纵身一跃,如猫儿般落地无声。
主仆两人并肩而行,商议着明日要备的礼物,全然未留意在她们离开后,一道暗青色的身影如鬼魅般现于身后。
“原是会武。”容陌启唇自语,语气幽幽。
上次相见他只觉少女步伐轻盈,未想到竟也是习武之人,且身手甚是不错。
大意了。
若非正巧有只猫在树上打盹,今日还真有可能被她发现行踪。
望着少女身影消失之处,容陌眸色浮沉不定。
看来武定侯府也不若表面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