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布达:“暗纹。”
苏布达:“你是谁?”
阿木尔:“阿木尔。”
苏布达:“除此之外。”
阿木尔:“一个失去记忆又来历不明的瞎子。”
广袖从阿木尔瘦削的皓腕处滑落,露出藏在竹青色大袖衫下的织金锦。
御贡的紫金银丝线在大袖衫罩起的内衬上绣满象征乾元皇室的翠雀花与金莲花。
一如覆在阿木尔双眸上同样绣满翠雀花与金莲花的鸦青织金锦,皆是毋须语诸旁人的尊贵象征。
苏布达:“你是阿斯兰的阿布?”
阿木尔:“我是天可汗的阿布。”
阿木尔:“我的名字、我的年岁、我的身份、我的住处,都是天可汗赠予。”
苏布达:“阿斯兰脑子糊涂吗?!”
苏布达:“草原部落自古以来只有父死子继母的习俗,岂能任他子继父胡来?”
阿木尔:“你误会……”
苏布达:“你既然是阿斯兰的阿布,岂不是至少年俞四旬?!”
阿木尔:“四十有八,年近五旬。”
苏布达:“阿斯兰为你请的何等神医,让你保养得根本瞧不出岁月的痕迹?”
阿木尔:“医圣,姓唐……”
苏布达:“你能成为阿斯兰的入幕之宾,难道他恋父?”
阿斯兰人未至,声先至:“苏布达,不得对阿布无礼!”
年仅十八的阿斯兰犹如神俊的海东青,以最尊敬的姿态,守护在阿木尔左右。
苏布达:“怎怨我胡思乱想?”
苏布达:“他先前一番话的意思,分明是你未让他心甘情愿的留在塔拉。”
阿斯兰:“阿布——唐大夫一直在配伍能够让阿布恢复记忆的药方。”
阿木尔:“待唐大夫配出药方,乾元恐怕已经与大夏亲为一家。”
往日里,阿斯兰最厌恶与大夏议和的言论,便是侍卫亲军偶然提起“大夏”二字,轻则被阿斯兰训斥,重则丢掉官职。
然而,阿斯兰的一切喜恶都败在阿木尔面前:“三日之后,塔拉盟会将重启丝绸古路。”
阿木尔:“我一风烛残年的老汉,当不得烽火戏诸侯里的褒姒。”
阿斯兰:“你是草原之主的阿布,除阿布之外,何人配令天可汗更改决议?”
苏布达:“指鹿为马。”
阿木尔:“阿斯兰,我要把你的哈达送给苏布达。”
阿斯兰:“巴林部落早已珍藏起我送给苏布达的哈达。”
苏布达:“我的阿布深明大义,不需要阿斯兰留在巴林部落三年。”
阿木尔:“天可汗好本事,一生里最重要的婚事都瞒得丝毫不露。”
阿斯兰:“阿布不知道杂七杂八之事,都未遵循唐大夫的嘱咐——胡思乱想,忧思过度。”
阿斯兰:“若是阿布替我操持婚事,怕不是又要请唐大夫出诊?”
阿斯兰黑曜石般晶亮澄澈的乌瞳里,流露出认真执拗。
苏布达:“阿斯兰,以前我以为你不懂女人,谁知道男人你也不懂。”
阿斯兰:“苏布达,你尚未嫁与我成为天后,不要妄图干涉我与阿布。”
苏布达:“作贼心虚。”
苏布达:“虽然我不知道他藏在鸦青织金锦下面的双眸是何模样,但是单凭他细腻白皙、轮廓柔和、几无棱角的下颌,任谁都能看出他与你刀削斧凿般俊朗如长生天神像的脸庞截然不同。”
阿斯兰:“阿布是抚养我长大成人、陪我征服草原十四部落的英雄。”
阿木尔:“我不记得。”
苏布达:“长生天作证?”
阿斯兰:“向长生天起誓。”
苏布达:“怪我误会。”
阿斯兰:“日后不要乱用金牌。”
苏布达大步离去。
门帐前,侍卫亲军单膝跪地。
阿斯兰:“去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