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之间,菜便上了桌,望着店小二把两份一模一样的辣炒萝卜干上到女眷这桌上,秦念西愣了愣,才望着严冰,笑眯眯眨了眨眼。
广南王太妃倒好,干脆叫了黄嬷嬷,把其中一碟子萝卜干,摆到严冰面前,还笑着跟康家老夫人打趣:“瞧瞧这小两口,这一盘子一定要让冰丫头一个人吃掉去,没得埋没了蒋大郎一番心意。”
康老夫人哈哈笑道:“那是那是,小夫妻和和美美,咱们做老人家的,看着就高兴……”
众人一番打趣,严冰抑制不住的笑容里,才泛出了一丝羞意,却只笑不语,任由老人家们拿自己当乐子。
说说笑笑中,菜上齐了,广南王太妃率先动了筷子,还笑眯眯第一筷子便夹了一块萝卜干送进嘴里……
因是午间,又在外头酒肆用膳,便没有安排水酒,众人也并不讲究食不言,这酒肆铛头,手底下还是有几分功夫的,一手本地菜,烧得极为地道,下饭得很,说说笑笑之间,众人便吃了个七七八八。
秦念西坐在严冰旁边,眼瞧着她面前那盘萝卜干,就着两碗白米饭,就剩下几根油灿灿的红辣椒干。论口味,软糯中带着一丝儿脆,鲜咸适中,酱香中余下一丝儿萝卜本味的甜,吃起来极是爽口。
秦念西正想问问那萝卜干是不是酱过,便听见楼底下一阵阵高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由远及近,从打开的窗户里飘进来。
黄嬷嬷和韵嬷嬷立即警觉起身,站在窗扇后头往下瞧。
只见前头一个乌糟糟的汉子抱头鼠蹿往前跑,边跑边喊,后头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拿了根棒子在后头追。
这会子满大街都是在四处觅食的客商,不宽的街道两旁,迅速围满了人,眨眼间,那少年便撵上了那汉子,重重的两棒子,直打得那汉子要往地上扑。
街边有人看不过眼,悄然伸脚绊倒了那少年,那汉子赶忙趁着这个空儿,又往前蹿了一两丈,少年从地上爬起来,捡了鞋子,见那汉子已经跑远了,拐过街角便不见了,才一屁股坐到地上,丢了手中的棒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揉着左手的虎口……
蒋峰达过去晃了一眼便又坐了回来,听得楼底下逐渐恢复了之前熙攘的声音,六皇子轻声问道:“这处,民风竟如此彪悍?当街打人,竟都跟没事一样?”
蒋峰达一脸苦笑摇头道:“那是一对儿父子,这事儿眼面前看,确实违背人伦纲常,可说到底,还是这男人自家造的孽。”
蒋峰达想了想又道:“大约三四年前吧,这男人的婆娘,因不堪忍受这男人三五不时的毒打,半夜里,拖着六岁的女儿,肚子里还怀着一个,三条命,一起送进了后头那河里。”
蒋峰达摇着头,继续道:“那少年察觉出不对,从家里赶出来,到了河边时,那娘儿俩,已经下了河,那少年要扑下去救,正好碰到窑厂里的工人熄窑晚,坐在街边的酒肆里宵夜,见了那少年奔过去,也跟了过去,死死拦下了那少年。那一年春汛极重,眼瞧着,那娘儿俩,就被那水悄无声息地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