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秦念西施针的过程,那位袁医正总算看了个完整,可即便是看了个完整,还是没能看个清楚,更别说瞧个明白了。
袁医正眼瞧着病人在那童儿手底下,从周身大穴中冲出银针带出黑血,关键是那童儿最后下的那几根银针却是纹丝未动,可让那袁医正不解的是,那不是主肾气治那个啥痿的穴位吗?这到底是失了手,还是有意的?
便是道云,都有些讶异地看了看那针,又看了秦念西一眼,心里感慨着,这丫头,这针术上,又得了进益。
道齐看了看那针,正要说话,却听秦念西道:“他身上有些隐疾,咱们便顺手给他治了吧,烦劳道云师傅看着点,留针一刻钟即可。”
袁医正再看了看那位军爷已经逐渐褪黑的面庞,脑子转得飞快,突然想起,这位侯副将,好像早些年练兵时,下身受过伤,那时候,营里的医正还是自家师傅,他老人家好像,给这位当时还只是个小队长的侯副将,偷摸开过很多回药,可每回等人走了,还是忍不住摇头。
话说,这一位,如今也是过了而立了,家就安在前头祁城,每月都有休沐,好像膝下依旧空空如也。军户没了子孙,心里那份消沉,可想而知。难怪这位原本靠能文能武,兵法学得好,才得了提拔的,如今却变成了一员悍不畏死的猛将,进了前锋营……
袁医正心里默念完这些,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这位小道爷,还请恕在下冒昧,他这毛病,这回也能一并治好了?”
秦念西看了看那位军爷,笑着摇了摇头,袁医正本来激荡的心神,瞬间将失落都挂在了脸上。
“这位军爷这是陈年旧疾,应是从前受过伤,如今用针只是祛瘀去旧,疏通经络,振肾气,后头再用些药,便能无碍了。”秦念西看着袁医正跟六月天一样的变脸,忍不住笑了笑,还是细细解释了一番。
袁医正心下生出的那些悲凉,惊喜转换之间,眼珠子又重新瞪了出来,说话也有些结巴了:“您这意思,这是能好?”
道齐正在袁医正前头拾针,站直身子看着袁医正有些发红的眼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她说能好,便一定能好。劳烦您也帮帮手,给这些针拿滚水煮了,后头还有两位伤者要行针呢……”
袁医正呆了呆才一跺脚道:“诶,瞧我,这是,真没见过,今日真是长了见识,我要干什么,道爷您说,您吩咐……”
说着便开始按照道齐指挥,开始忙碌起来,一边忙碌,心里还是平静不下来,嘴里还跟着念叨:“也不知道,这回往后,他要是好了,能不能得个大胖小子?”
道齐笑道:“您和这位军爷有亲?”
袁医正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跟他有什么亲,我就是,他是在我师傅还是医正那会儿受的伤,这么多年了,没个孩子,原先我都没想过这回事,今儿瞧见你们给他扎这针,我才想起来这档子糟心事儿。”
秦念西见他如此表情,心里倒是感慨道,这还真是个有着医者父母心的大夫,这营里几十万人,面对这么多军人的伤病,依旧能保持这样的心性,实在难能可贵。
感慨过了,秦念西看了看剩下的两人,见得道云一脸镇定,守在头前他扎过针的那位军爷床边,便又先给另外那一位把了脉,眼神却停留在腿上那几根毫针上,嘴角几不可察地露出一丝笑意,自家老祖宗,这手段,果真是,毒被压制得死死的不说,就连人家军爷的老寒腿,也一并给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