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受到何种原因驱使、经过何种博弈,双方已经来到这片不过两公里宽的战场上。
决战就这样打响。
……
持弓挎箭的特尔敦轻骑三五成群,在壕沟前方驰骋。
他们时而挽弓疾射,时候凶狠突击,忽远忽近、忽聚忽散,好似乌鸦在尸骸上空盘旋。
除了“乌鸦撒星”的轻骑,还有数队披甲骑兵轮番冲击铁峰郡军两翼。
重装甲骑的战术又与无甲轻骑迥异,他们排成密集的队形,如滔天巨浪一般拍向铁峰郡人的军阵。
许多初阵民兵被吓得险些当场尿裤子,得亏温特斯麾下已经有一批见识过蛮人战法的老兵。
“怕什么?都他妈是吓唬人!蛮子不敢直接冲进来!”军士恨铁不成钢地痛骂,殊不知上次被吓得膝盖发软就是他们。
依靠基层指挥官和军士的约束,两翼战线没有直接瓦解。
见未能动摇两腿人,前队特尔敦甲骑当即掠阵横过,次队再冲。又不能入,则后队继续重复。
观战的温特斯蓦地开口:“给各营发吃喝下去。”
四周的文员和警卫面面相觑,不知该怎样执行这句话。温特斯见没人动作,转头看了一圈,还是没人动。
温特斯这才想起来,巴德留在圣克镇组织后勤,不在现场。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温特斯口述安排,再由巴德将口述内容转化成书面命令或指示发出。
两人配合默契,使得指挥部运作效率大大提高。但是目前巴德缺席,温特斯不得不重新适应。
“去找后勤车队的负责人,让他把食物和饮水分发给各营。”温特斯把夏尔找到身旁,沉思着补充道:“优先给两翼的第二线,然后中军,最后两翼第一线。”
“这个时候开伙?”有人疑惑地问。
“特尔敦人的本阵还在休息,显然不打算现在发起总攻。”温特斯解释道:“轮转冲阵看似来势汹汹,实则目的在于疲敌。”
“那他们在等什么?”
“奇兵。”温特斯眯着眼睛看向太阳:“也可能是时间。”
……
大角河畔,特尔敦人的浮桥。
早在数天以前,驻守浮桥的特尔敦头领[智隼]就已经发觉水位正在变化。
智隼派遣轻骑向上游一路追溯,很快便找到异常的根源——一座拦河大坝。
如果说一天建好浮桥还在智隼的理解范围内,那么凭空出现的拦河大坝彻底超越了他最狂野的想象。
无论怎么样,问题要解决。
不仅顺流漂下的冲击物能对浮桥造成损伤,大幅的水位变化也能。
浮桥本质是用木板连接固定的浮箱,水位发生变化,连接浮箱的结构也会受损。
留守浮桥的智隼不懂桥梁原理,但是浮桥横梁接连扭曲、断裂他能看得到。
很可惜,智隼既无力解决桥梁的结构问题,也没能解决造成问题的人。
几次攻打水坝都以失败告终,烤火者先是派来援兵,又匆忙将援兵调走。
于此同时,几乎所有留在西岸的特尔敦人马都在赶去汗帐合兵,按照他们的说法:“烤火者逮住了狡猾的两腿人”。
手头的人马越来越少,水位却变得越来越浅,智隼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拆桥。
他思前想后,把利害考虑得很清楚:浮桥被毁是迟早的事,他无力阻止;与其束手等两腿人毁桥,不如自己拆;只要造桥材料还在,将来再架一座浮桥也没什么难的。
拆除浮桥的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因为在之前的叛乱中损失了不少帕拉图奴隶,所以拆桥进度十分缓慢。
忽然门内奴婢兴冲冲跑过来,给智隼报喜:“[赫德语]那颜!河水又涨啦!不用拆桥啦!”
智隼的心跳停了一拍,反手狠狠抽了贴身奴隶一记耳光:“[赫德语]蠢货!”
智隼赶到浮桥,只见原本清澈的河水已经变得浑浊——暗流将河底淤泥翻搅上来,不断有鱼跃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