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渠面露苦色,道:“这……不得不来啊!”
上阳仲摇了摇头,道:“我这里能有什么事,让你这个大忙人,不得不来一趟?”
“好了,蹇渠老兄,先请入座,我这里正有些好酒,再让人宰杀一头凶兽,添些凶兽肉,你我边吃边说。”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蹇渠无声的笑了笑,只得按着上阳仲所说,落座在上阳仲左手一侧。
上阳仲先是招来帐外亲兵,交待了这亲兵几句,随后亲兵退下。
不多时,就有几名甲士入内,在上阳仲与蹇渠的案几上,各自摆上一壶酒水,两三盘凶兽肉。
上阳仲道:“军中日子清苦,只有一些粗酒,配上山中的凶兽肉,蹇渠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妨尝尝这酒肉。”
蹇渠温和,道:“上阳老兄太客气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蹇渠冒昧打扰,能有这些酒肉招待,已是出乎预料了。”
“我这大半生,饱受颠沛流离之苦,能有一餐饱饭,便是了不得的奢望。要不是主君宽仁,不以蹇渠出身卑鄙,破格重用。”
“现在的蹇渠,还不知在哪里牧羊为生呢!”
上阳仲不动声色,道:“事实证明,主君自有识人之能,蹇渠确有干才。”
“上阳仲别的不服,只服你做事的能力。自主君北伐以来,山阴氏多少事务,千头万绪,理都理不清。”
“但落在蹇渠老兄的手上,却能化繁为简,将这些让人头痛的杂务,处理的有条不紊。”
“只此一点,就着实让我这个粗人,对蹇渠老兄的能耐,佩服不已。”
蹇渠叹了口气,道:“老兄过誉了,只是一些杂务,多费一些心力而已,实在比不得上阳老兄风餐露宿,所受的苦。”
上阳仲摆了摆手,道:“话不能这么说,各人有各人的职责,你我职司不同,所理的职务也不相同。”
“在你看来,我是吃了大苦头,可是说不得,我还是乐在其中的。”
“从身军旅数十载,军中的风餐露宿,对我来说,不吝于是雨露甘霖。有朝一日,没有这些,我可能还就不习惯呢!”
蹇渠失笑道:“如此看来,你我兄弟,都是享不得福的!”
上阳仲有感而发,道:“谁说不是呢……”
“当初我追随先君,与先君一起为了壮大山阴而奔走。那时候虽然困苦,可是一群老兄弟互相帮衬,倒是没感到多少苦处。”
“如今山阴氏日渐兴盛,实力越来越雄厚。上虞氏、诸暨氏纷纷败落在咱山阴氏的手上,会稽氏族的一统,将由主君实现。”
上阳仲幽幽道:“只是,那时候的老兄弟,到现在也不剩几个了!”
“……”
在听到上阳仲谈及上虞氏时,蹇渠面色略微一变,看着酒盏中微微晃荡的酒水,漠然不语。
上虞氏对蹇渠,就是一个永远的痛。
昔日的卑微,让蹇渠对上虞氏,本能的有种抗拒心理。
对于蹇渠而言,上虞氏就是他的疮疤,虽然由一介牧者,成为山阴氏重臣,看似很是励志。
可是这励志的背后,却是恼恨上虞氏的有眼无珠。以致他蹇渠一身才华,就这么被无视,与群羊为伴几十载。
因此,对上虞氏这个故里,蹇渠内心的感官,是很复杂的。既有一些思念,又夹杂着几许怨忿。
可是,蹇渠之所以暂时放下手头的事务,亲自上有鄮关隘,也是为了上虞氏而来。
说到底,蹇渠终归是出身上虞氏,身上有着一些上虞氏的血脉。最重要的是,还是受姚妃云所托,让他不得不来。
作为姚妃云陪嫁奴仆之一,蹇渠哪怕是登上高位,但以往奴仆的身份,让他在姚妃云面前,依旧是自动的矮上一头。
所以,在得到上虞氏落入姒伯阳手中,姚纪被囚禁的消息后。姚妃云让他想办法,保住姚纪的性命,蹇渠没办法拒绝。
没错,蹇渠就是为了姚纪而来!
在知道上虞氏,以及姚纪的处境后,为了让姚纪不遭到‘意外’,姚妃云着实是费尽了心思,
对于姒伯阳的手段,山阴氏臣子都知其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