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纪作为上虞氏首领,又是姒伯阳的姻亲。在会稽氏族尚未平定时,为了不留人话柄,或许不会有危险。
但是当姒伯阳一统会稽,乃至建国之后,各方氏族已经归附,留下话柄的可能,被降到最低。
与此同时,姚纪突遭‘危险’的概率,也在直线上升,这让姚妃云很不安。
正是趋于这种不安,姚妃云才不惜犯忌,打出蹇渠这张牌,让蹇渠为姚纪挣一条生路。
别的不说,蹇渠在山阴氏,可是借着姚妃云这面大旗,还有姒伯阳的看重,完全称得上如鱼得水。
而且,蹇渠在山阴氏之中,也是交到了几个好友,凭着这些关系网,未尝不能影响姒伯阳,给姚纪一条生路。
想着心事,蹇渠轻声道:“求因得因,求果得果,眼下的一切……何尝不是他们所求?”
上阳仲面色微变,叹道:“说的在理,老兄说的在理,正是求因得因,求果得果啊!”
二人沉默了一下。
随后,上阳仲话锋一转,道:“不过,蹇渠老兄这时候来有鄮,应该不只是为了与我叙旧的吧?”
“毕竟,这可是几百里的路程,若非必要,以老兄的性子,可不会放下公务,来我这有鄮关隘。”
“老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把事情放在台面上来,说说吧……到底为何而来?”
上阳仲见蹇渠迟迟不说来意,就知道定是有什么难以开口的事,让蹇渠张不了口。所以他直接开口,捅破这层窗户纸。
“这……”
窗户纸捅破后,蹇渠张了张嘴,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思量了一下,苦笑:“什么都瞒不过上阳老兄,我此来确是有事相求。”
上阳仲身子前倾,问道:“何事?”
蹇渠摊手,道:“还能什么事,能让我这么难开口的,除了上虞氏首领姚纪一人以外,还有第二人吗?”
“那位,让我出面,想办法保姚纪一命。主君建国在即,放眼会稽,再无一抗手,那位怕主君,对姚纪动手。”
对于姚妃云,蹇渠为了避讳其存在,只能用‘那位’来代指。上阳仲一听,当即了然。
蹇渠道:“一旦主君对姚纪下手,姚纪必死无疑。”
上阳仲手一抖,眼睛眯了眯,道:“老兄多虑了,姚纪再如何,也是主君的岳丈,若非必要,主君是不会对其动手的。”
蹇渠道:“是啊,如非必要,是不会对他动手的,可是谁敢说,主君就不会对他下手?”
“不只你不敢保证,我也不敢保证,怕是连主君自己,都不敢保证,不会对姚纪下杀手。”
“你我都知道,姚纪在上虞会战时,都做了什么蠢事。这就是横在主君与姚纪之间的刺,一旦主君想起,就是姚纪的死期。”
上阳仲道:“你都知道,这是一根刺,不将刺拔出来,早晚是个祸患。那你还来我这里干什么,我又没有拔刺的能耐。”
蹇渠笑着,拿着盘子边的一口小刀,切下一小块凶兽,放入口中咀嚼,道:“上阳老兄,你可太小看你自己了。”
“若是连你都没有拔刺的能耐,这整个山阴氏,就没有人有这个能耐了。”
”你可是三大辅臣之一,而且还是最得主君信任,最得主君敬重的辅臣。”
“你不似姒梓满一般,是姒姓宗亲,对大位有着妨碍,也不似中行堰一样,风评极差,性情上有着缺陷。”
“对于主君而言,老兄不失为一位忠厚长者。所以一般的事情,主君都会尊重老兄的意见,不会一意孤行。”
“我敢说,只要老兄出面求情,主君一定会认真考虑你所请。”
面对蹇渠这番话,上阳仲沉默了一下,道:“你应该清楚,我不能轻易的开这个口,哪怕是那位所求,也是一样。”
“第一次开口,主君或许会看在我这些年勤勉的份上,给我三分薄面,准了我的所求。”
“可是以后,再有所求,就纯属消耗个人情分了。”
“身为臣子,消耗与主君的情分,这是取死之道,不可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