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了!”
刘陟回答时突然将声音压得低沉,让宜清脸色骤变;在她呼出声前,他又抢前一步解释道:
“不过嘛,喝完卢氏才发现,那不是鸩酒而是醋,可酸了。”说到酸时,刘陟自己也挤眉弄眼起来,像是灌了一大口米醋一般。
话都到这份上了,宜清自然明白了主人的意思,但她没有羞红了脸,反而辩解起来,“郎、郎君,婢子不是善妒之人,郎君莫要、莫要误会......”
本想捉弄她一番、拉近双方感情的刘陟,没想到会变成这副光景,其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哎,你不是说这薛王阁那里要办那什么宴射么,若是得了第一,奖赏可有足足五百贯之多;我们快些过去,若是再晚点,怕是赶不上了。”
宜清见主人无丝毫怪罪的意思,心中稍安,而后随刘陟一道,向南疾趋......
薛王阁位于南海县南,为乾宁光化年间节度岭南的薛王李知柔所建。薛王阁虽不及滕王阁之宏伟,但因其筑于涨海之滨高约两丈的青石台上,视野极为开阔。故有不少文人士子登临此阁远眺赋诗,平日里可谓热闹非凡。
但今日的薛王阁却是一片肃杀之气,百余衙内军军士将此阁围地水泄不通,且不许任何人靠近二十丈之内。
与薛王阁的门可罗雀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相隔百丈之外、被看热闹的庶民们围地水泄不通的宴射举办之地。
千余民众将竞射的场地三面都团团围住,唯一没人的一侧、便是那立着十余个箭靶的海岸了。而与箭靶立在一起的,则是一杆三丈高的大旗。
旗上绣着一个苍劲有力的楷字,海风将其上下翻飞之时,可隐约认出是个“韋”字。
箭靶的正对面,划着一条笔直的白线,白线外严阵以待的十余个射手,都在听着西侧一位衣着华贵的青年郎君宣读规则:
“今日竞射的规矩,依从步射。箭靶距此白线,有四十五步;诸位射手只要听到鸣金之声,即可施射,每人箭壶之中有箭二十支,中靶心者计一分,余者皆不得分;分最高者为第一,可得钱五百缗。”
说罢,他顿了半晌,给这帮竞射之人一些时间接受规则,而后才续道:“若无疑义,我便要命人鸣金......”
“我有!”一声暴喝自外围传入,进而那青年郎君身后传来一阵骚乱。
这句“我有”正是刘陟所喊,他紧赶慢赶还是来得有些迟了,只能以声代人,先行进场。好在外围百姓虽多,却也没人敢阻拦于他,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头戴身披的名贵之处。
挤入了中场的刘陟,竟见到了一位熟人,他立即打起了招呼,“我道刚刚那声音如此熟悉,原来是表哥在此主持宴射呀!”
韦道松没想到外面那声叫停竟然是刘陟所呼,他板下脸来,问道:“表弟至此,不知有何贵干,若是叙旧,还是等我主持完宴射之礼后罢。”
“我到此处,自然是来拿那五百贯钱!”刘陟收起了虚假的笑容,斩钉截铁的回道,言语之中充斥着满满的自信:“怎么,表兄舍不得那些钱?”
他的自信不是凭空而来,前世他传统弓射术理论就极为扎实;如今又有了极佳的目力和自小夯实的基础;两者相加,射术进步的速度,只能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唉,”韦道松佯叹一声,装作可惜;接着指向身后一干射手:“那表弟还是请回吧,在此的诸位射手,皆有养叔、薛礼之能,你的箭术怕是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