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匡解释完。
看着突然“老实巴交”的孔安国,脸颊向外微展,笑容浮现。
“孔兄听完为何沉默不语?”
“公要吾明言?”
“当然。”
“呼!”
孔安国惆怅地呼了一口气。
满脸歉意,直言
“自先秦以来,九九乘法表的书写格式,已成定式。虽然这种符号能够加快撰写速度,但相比传统方法,所学之人,还要多学‘1’至‘10’等符号。总体来看,无异于增加了学习负担。”
“虽然传统的方法写起来麻烦,也要学习“一”到“十”,但,那是所有学科的必修内容。哪怕数术不学,书术等,也会传授,算不上负担。”
“放眼天下,恐怕罕有数学大家,会全力支持这种特殊符号。”
大汉的文化传承,除了简牍之外,基本上就剩下口口相传这种方式了。
在孔安国看来,这种把记忆流程变得繁琐的方法,不会有大家站台。
甚至搞不好,还会被当世数学宗师以“离经叛道”的罪名,口诛笔伐。
三河之地那群研究数学的家伙,因为当地曾经出了一个镇压当世数学的北平侯,性格逐渐变得高傲。
若是知道在稷下出现了意图冲击他们“统治”的记录方法,必定视之为眼中钉、肉中刺。
他担心打击到司匡,顺势补充了一句,以作鼓励,“不过这几种符号,自成一家,若是找到感兴趣的学子,也可以传承下去。”
司匡捏着手中的煤炭,转过身,背对着孔安国,笑哈哈的,明知故问,“这么说,孔兄是觉得这种记录方法,劣大于优啦。”
“安国不敢隐瞒,正是这么认为!”
司匡并未生气。
而是向后扭头,身体不动,看着孔安国,淡淡微笑,发问:
“君可会九九乘法表?”
“司公莫要看不起我儒家弟子!”
孔安国气鼓鼓的,腮帮子通红。
“他人我不清楚,不过吾可以明确告知一件事:孔氏一族子弟,八岁之前,便熟练掌握了九九乘法表!”
“七七多少?”
感觉被小看了。
孔安国脸色发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高声回答:
“四十九!”
“六七呢?”
“四十二!”
司匡笑着拍拍手,“孔兄能熟练背诵九九乘法表,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了!”
“君欲何为?”
“证明这几种符号的优点!”
说完。
司匡把头扭回来。
注意力集中在刻着九九乘法表的木牌上。
目光轻触,嘴唇微张,言语连连。
“《管子·轻重》云:‘滤戏作造六峜以迎阴阳,作九九之数以合天道。’”
“此表,帮助天下之人,了解算术,使大字不识之人,亦能进行简单的计算。”
“且在此表的影响下,楚地之人,制《算表》,以算其他数字。”
“《算表》上书之字,乃将相乘之术,转换成为相加之数。此法虽然通行天下,但查找起来比较麻烦,且携带起来,也多有不便。”
“匡不才,经过研究,在九九乘法表的基础上,提出新型计算之法——竖式!”
“只要掌握此符号,哪怕是稚子,也可以利用竖式,得出困难计算的结果。”
“请君一观!”
孔安国挑了挑眉。
眯着眼睛,盯着司匡的背影,右眼皮时不时地跳动。
额前头发微湿。
不知为何,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他感觉,一个新的时代将要到来。
一个属于这种符号的时代。
孔安国猛地晃了晃头,清除大脑中的杂念。
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眸,紧盯着司匡的右手,片刻不离。
屏住呼吸,静心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