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匆忙地去了寿成殿中,但见皇后忙迎上来,道:“臣妾恭迎官家。”
赵恒不及与她叙话,急道:“罢了,不必行礼。玄佑怎么样了?”
郭熙方道:“方才太医用过药,刚刚睡着了。官家要去看看吗?”
赵恒嗯了一声,道:“带朕过去。”
郭熙引着赵恒到了二皇子的床边,掀开帘子看了看。但见二皇子的脸红扑扑地,睡得正香。
赵恒以手探了探二皇子的额头,似乎有些发烫,却是热得不甚厉害。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来,问道:“太医怎么说?”
郭熙忙请罪道:“官家恕罪,臣妾方才吓得六神无主,什么忌讳都忘记了,只想着请官家拿主意,却忘记今日不一样。太医说是贪暖着凉,也开了药。如今孩子已经睡下了,今夜谅无大妨。”看了看外头,道:“今日听说官家去了梧桐院刘美人处,岂可让她空等!”
其实孩子睡着的时候,身体自然会热一些,再加几个火盆煨着,就更热了。既半夜叫了太医来,太医岂有坚持说皇子无病的,只胡乱开个清热解毒的太平方子罢了。
赵恒倒笑了:“她已经知道朕今夜来这里了,朕这又来又回地折腾什么呢,再说朕也不放心玄佑,今夜就留宿于此吧!”
郭熙暗喜,脸上却不露出什么来,依旧如往常一般温婉,服侍了赵恒安歇。
次日清晨,赵恒比往常上朝时,早了两刻钟起身,匆匆洗漱完便出了宫。郭熙瞧着他离开的身影,却不是向着崇政殿去的,倒去了昨日梧桐院的方向,心中一沉,暗暗叹了口气。
昨日赵恒原可起身再回梧桐院去,只是自潘妃的事起,他便多留了一份心。刘娥乍一入宫,倘若他真是不管玄佑生病径直过去陪了她,郭熙虽然贤惠,却也难免招她之忌恨。只是留在寿成殿一夜,心中却是越发地不安起来,早早起了身,便先去梧桐院。
进了宫中,却见侍儿如芝忙着跪迎,却不见刘娥,便问:“小娥呢?”
如芝悄悄地指了指内房道:“回官家,昨天自官家去后,娘子一直坐着,直到了五更天才息灯,这会儿刚刚睡着。要不要奴婢去唤她起来?”
赵恒忙摇了摇手:“不必吵醒她,朕进去看一看就出来。”
这边如芝引着赵恒悄悄地进了房,但见刘娥睡得正香,满把青丝散落在枕上,锦被斜斜划落,露出半边藕一样雪白的肩膀来。赵恒心中一动,轻叹道:“虽说是暮春了,倒底还有些寒气,这被子也不捻好。”忙亲自上前,拾起锦被帮她捻紧了,此时与她的脸庞不过半尺,心中一荡,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的脸庞。抬起头来,但见阳光初射入房中,近在眼前的刘娥眉头微锁,眼睑下一道青痕,显是一夜未睡的结果,心中更是怜惜。想要抱一抱她,又恐她一夜未睡,此时刚刚睡着不好吵醒。心下甚是歉疚。轻抚了一下刘娥的发边,终于还是站了起来,亲手放下帐子挡去阳光。
赵恒轻手轻脚地出了内房,吩咐如芝道:“好生侍候着,任谁也不许去吵醒了她。朕黄昏的时候过来,叫她等着朕。”
如芝含笑忙恭敬地应了,跪送着赵恒出了梧桐院,此时已经是上朝的钟鼓远远地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