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知道这一局自己败局已定,她心中恨极,看着郭熙忽然笑了,问她:“圣人,您认为,谁才是那个居心叵测、工于心计、步步为营、预设圈套的人呢?”
郭熙也被刘娥的眼神看得内心在一刹那的慌乱,但旋即领土完整下来,微微一笑:“都是自家姐妹,我也不相信,我这个中宫之位是有人能用什么阴谋手段就撼动得了的。”说着,她转向赵恒,柔声道:“官家,既然事情已经澄清了,臣妾也不想追究这前因后果了。今日之事……”她故意看了刘娥一眼,实则观察赵恒的神情,见赵恒露出慌乱之色,心中一酸,险些要改变心意,最终还是强制忍耐下来,缓缓道:“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赵恒松了口气,立刻道:“皇后贤惠宽厚,实是后宫之幸,那就依皇后之言。”
杨媛闻言吃惊地看向赵恒,她完全没想到,皇帝竟不问是非至此,正欲站起,却被李太后一手按住。虽然她只是虚按一下,但杨媛顿时不敢动了。
郭熙也看到李太后,却只笑笑,反而站起来向着李太后一礼:“我们小辈的事,也就罢了。只是半夜惊动母后,实是不孝。”
李太后笑了:“说得好,家和万事兴,皇后大度,方是后宫之福。”
杜才人见状急了:“诬陷中宫,半夜惊动太后,这样的大罪,岂可轻恕。”
曹美人却闲闲地说了句:“圣人都恕了,你又多说什么。只是……臣妾觉得,纵不治罪,总也得长点记性才是。”她二人虽不明白前后原因,但此时能够乘胜追击,将陈贵人斩于马下,也算是斩杀刘德妃这边的一员大将。
李太后也已经想明白了前后关键之事,但皇后把这个局做到如此周密,一时难破,若再纠缠,反显得自己循私,失了公道与脸面。见曹杜二人乘机落井下石,唯恐皇帝当真治罪,忙开口道:“陈氏也是好心,杨氏怀了孩子心神烦乱,皇后肯大度,我又如何不能体谅。这样吧,就罚陈贵人西阁抄经半年,以示惩罚,如何?”
郭熙咬了咬唇,笑了:“母后这般爱护她们,儿臣还能说什么呢。”
赵恒也道:“那就依母后,陈贵人——”他顿了顿,道:“你再在这里跪上一个时辰,自己想想,错在何处。”
陈大车咬了咬唇,慢慢拜伏:“臣妾,多谢官家开恩,多谢太后,多谢皇后。”
赵恒站了起来,往外走去,刘娥看陈大车一眼,欲言又止,只得匆匆跟上。
郭熙向李后一礼也出去,曹氏、杜氏、戴氏一起跟着出去,唯有戴氏在出去前,看了陈大车一眼,眼中尽是同情和无奈。
人一个个出去了,只有陈大车仍然直挺挺地跪着,一脸倔强。
李大后扶着采玉的手,看了陈大车一眼,叹了一口气,杨媛欲扑向陈大车,李太后一个眼神,旁边的宫人忙紧紧扶住杨媛,不让她乱动。
李太后看她一眼:“阿媛,你怀有皇嗣,不可乱动,跟我进去吧。”
杨媛无奈,双眼流泪,看着陈大车,只能低声道:“姐姐,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