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轻轻喟叹道:“先帝两次北伐,不想竟成就了这一妇人。”虽然王继忠小心地用了侥胜二字,但是在座中人都明白,两次大战得胜,又岂能是“侥胜”二字所得来的。
王继忠停了下来,直至赵恒点头,方才继续道:“萧太后以军功掌权,自然亦以军功固权。国内一有不稳,她便借着南征之名,调兵遣将,将军国重臣重新分派,以达到排除异已的目地,她虽是个女子,但心性坚韧、善于用人,文有室昉、韩德让,武有耶律休哥、耶律斜轸与萧达凛辅政。自以为先帝沙场百战,尚能胜之,欺官家未历战场,因此数番南侵,却也是滋扰边境数城而已。然——”
王继忠话锋一转,见众人都凝神而听,又道:“然人寿终有定,萧太后年事渐高,动极思静。想当年辽太宗极盛之时,兵马进入汴京,在崇元殿上登基称皇。后来到了辽穆宗时期,后周世宗皇帝的兵马都打到了上京,若非世宗皇帝中途暴病而亡,险些灭国……”
赵恒的脸色微微一变,当年后周世宗皇帝何等英明,却是因为在攻辽时半途得病而死,留下孤儿寡母不能掌国,以致于江山转手他人,这不能不是本朝历代皇帝长久以来的心病。
众人都在凝视听王继忠分析,一时竟无人观察到赵恒的细微神情变化。
王继忠犹在继续道:“……国之运势,有盛衰之分。后世子孙,未必人人能如萧太后之能。因此萧太后不能不虑及此点,打算在自己活着的时候,为子孙后世留一份安定基业。自雍熙大战之后,辽国国内一直不少大臣主张夺回关南之地,萧太后亦不得不对国内有所交待。因此倾全国之兵,来犯中原,以夺取黄河以北为最大目地,底限也是要得回关南之地。虽然天佑我朝,元帅耶律斜轸半途死在军中,却仍未能令萧太后打消此念,稍作休整,便又任命萧达凛为主帅继续南下。虽未夺回瀛莫二州,却攻城掠地直到澶州,已得十几座城池,自以为用以交换关南之地,已是绰绰有余,却仍想得到更大的利益。幸而官家天威所至,萧达凛死于床子弩,这才令萧太后为之气馁。眼见已经无法再进一步,便生了退意,因此派臣来和谈。”
赵恒点了点头:“继忠,你的看法呢?”
王继忠犹豫了一下道:“萧太后老之将至,希望在自己的手中达成百年和议,安心归去。此时乘着其兄萧达凛刚死,她心神大受打击之时,若能够在萧太后手中达成合议,实对我朝大大有利。否则错过此时,辽国皇帝年富力强,未肯轻易妥协,这一拖下来,两国又要数十年交战了。”
毕士安沉吟片刻道:“辽国皇帝若不肯轻易妥协,便是我们与萧太后签订了和约,将来未必不生变故。”
王继忠道:“萧太后威望极高,她手中订的合议,没有极大的理由,后人未必敢轻易推翻。且辽国皇帝事母至孝,此约一定,于他这一世,必也不敢推翻。”
赵恒点了点头,道:“这倒也罢了,你且先下去罢!”
王继忠告退后,赵恒转头对帐中的重臣们道:“你们都听见了?”
众臣们忙应道:“臣等都听见了。”
赵恒点了点头:“都下去好好想一想,拟个条陈上来,明日再议!”
次日,赵恒令阁门祗候曹利用出使辽营,与辽人作初步议和,这边则由毕士安等人商量议和的细则。
曹利用进入辽营,萧太后问韩德让:“这曹利用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