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至今生过四子,皇后郭氏生了三子,都是在王邸中出生的,长子与第三子因先天不足,都是襁褓之中便已夭亡,尚来不及赐名。此时身边只有皇次子玄佑,此时刚刚七岁。另有宫人曹氏生了皇四子玄祉,那孩子长得甚是聪明可爱,不料于去年忽然生了一场急病,也夭折了。此时后宫之中,便只有皇次子玄佑,那便是无可争议的储君了。
如今赵恒膝下独此一子,自然十分钟爱,且这番上表的是副相赵安仁及御史田锡,此二人俱是以秉直敢言而著称。但此进推举储君,分明就是北方系大臣面对南方大臣近来的提拔之事而出招了。
赵恒看了之后,想了想,就让周怀政在水阁布了茶席,叫张怀德去内阁请诸臣来品茶。张怀德先去了东阁,北派大臣们多聚于此。
此时东阁众人正在说话,也说的就是最近皇帝这一系列举动。
皇帝这一系列举动,正是继位三年,三年无改父道,三年过了,正是新皇显示力量的时候。
此时吕端刚去世,接替的是李沆为首相,此时正在东阁说皇帝近来的事:“国事、军事、科举、武举、大赦、免赋、促农桑,观水战,抚北方,官家这一系列的举动,恰是这三年的深思熟虑,大宋江山,得圣明天子啊!”
参知政事,副相王旦就道:“只是允大将有练兵之权,这个头一开,会不会是……”
李沆道:“只是练兵之权而已,如今边境不宁,若边将毫无机动权力,只怕事发仓促之时,无应对之法。”
副相寇准亦道:“自雍熙北伐之后,这十几二十年来,河北、河东之地大片荒野,若能够恢复农垦,我们在赋税上,就不必对南方依赖太重了。”
李沆听了这话一皱眉,劝道:“寇公,上次那事我也听说了,你那句‘又为中原夺一状元’的话,过了。”
寇准知道他是指自己上次科举时说的那话,却不以为意:“当争则争,当夺则夺,都当好好先生,让那些南人占据朝堂,只怕他们把南唐、后蜀旧习气带进朝堂,不养浩然之气,只钻营细碎机巧,败坏朝纲。这朝堂的立足之地,每一分每一寸都不可轻让,否则就会误国误民。”
李沆却是知道情况,只叹息:“大宋先天不足,失了这燕云十六州,想要国用充足,边境安宁,这田地丈量、税法细分、官营博买,都要这些细碎机巧的功夫啊。”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南边的降官及余荫一个个占据了重要位置。
寇准却道:“我承认国家需要这些细碎机巧的功夫,但这些是小吏做的事,不是朝堂大臣该做的。就如那个王钦若,冒人之功,官家不知,居然还说他体恤民情,想让他入内阁,做参知政事,这样的小人,再有细碎机巧的功夫,又怎么能堪为大臣呢?”
他说的正是此前刚发生的一件事,却是王钦若之前任太常丞,问三司清理欠凭时,度支判官毋滨古跟他说,有些欠债是旧年百姓因兵灾逃亡而欠下的钱粮,至五代起的债目一直录到现在,其实是无法征收的,不如上奏官家,请让此债务减免。王钦若听了,一边阻止毋滨古上奏,一边自己暗中让人连夜核算好数目和减免成数上奏皇帝。皇帝因而褒奖了王钦若。
北官们知此事,皆为毋滨古不平,道:“正是,此非君子所为也,这样的人,岂能做国之重臣。”
但同样一件事,从另一个角度看来,却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