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葆晟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在淮阳军厮混。就冲他如今的官阶,淮阳军一把手恐怕非他莫属了。虽然地方次一点,也落魄些,但好过自己能说话,说的话管用。总比在京城做个木头人来的好吧?
相对武官们的‘闲情逸致’,文官占据的大殿左侧,简直热闹的如同坊市,还是那种有人吵架,一大群人拉偏架的样子。
从变法的定《青苗法》开始吵,都已经吵了大半年了。
期间还包括定太皇太后的谥号的拟订。
每次都是争的唾沫横飞,恨不得撸起袖子就要掐架。
刘葆晟倒是想看戏,他在朝堂上太没有存在感了。甚至连皇帝都觉得他的这位老丈人有点怂。见到章惇连头都不敢抬起,见到其他文官也是如此。
以前是争论法度的问题,刘葆晟也听不懂,反正听着都像是那么一回事。但今天有点特别,是谈钱。
两年前,西夏在大宋边陲蠢蠢欲动。
龙图阁待制章楶也就是这个时候被派遣去了大宋边疆的环兴路担任经略使,同知庆州。同时,将葭芦、米脂、浮图、安疆四座城割让给西夏。原因也很简单,当时太皇太后的身体不好,无法支撑一场旷日持久的国战。
当然,她即便身体好的时候,也不敢打。
作为女人,甭管她身份多高,权倾朝野,面对战争,还是无法做出一个大国决策者该有的底气和强硬。
高氏只想把大宋王朝好好的,原原本本的交给自己的孙子,完成自己的使命,仅此而已。从这一点来说,她又做的很成功。府库充盈了,国家还算安定,等到孙子赵煦亲政之后,他又有了可施展才华的底气。
可惜,西夏人很贪婪。
还遇到了百年少见的梁太后,两个女人对阵的结果是,西夏梁太后很强硬,大宋太皇太后很怂,加上西夏的军队比大宋边军要强一些,按理说结果很好猜,必然是西夏大获全胜。可让人没想到的是,梁太后被大宋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文官章楶按在地上猛锤了一顿,差点成为西夏建国以来第一个被宋军抓住的太后。
此战之后,西夏想着报复以雪国耻,大宋心中的底气足了。
但朝堂上的争论,影响着边疆的作战。是打出去,还是坚守,成了朝堂争论的焦点。
打出去,自然风险很大,而且需要大量的军费,这让保守派难以接受。好不容易积攒了这么多钱,却让一群白眼狼来潇洒,这恐怕是保守派最憋屈的事了。
苏辙作为顾命大臣,面对国战之前的争论,只能撩起袖子下场:“陛下,臣以为,西夏之困不过癣疥之疾,如今河湟之地吐蕃人与我为敌。当初的边境榷场已然荒废,原先每年我朝可以从河湟之地获得战马一万五千匹,钱粮无数,足以支撑兴庆路作战。”
“但如今,青塘吐蕃仇恨我朝,战马贸易更是断绝。于西夏交战,战马损失一匹,国朝就少一匹能用的战马。且青塘吐蕃也不排除趁着我大军在兴庆路作战,背后偷袭我朝秦凤路,将有腹背受敌之困。臣以为,守虽不能大胜,但所需士卒不用太多,可以给秦凤路准备更多的士卒,以备不测。”
“荒唐,青塘吐蕃本已臣服,要不是司马光撤回大军,让其自立。我朝哪有什么战马之困?”章惇见苏辙出面,他也忍不住开口了。但他知道,关键不是别的,是钱:“户部无钱,可以从其他地区调拨府库。我泱泱大国,何惧反复小国之威胁?”
“陛下,臣以为我天朝覆灭西夏,西北军费将减少七成有余,我大宋支出每年将少两千万贯。此乃长远,非鼠目者不能明也!”刑部侍郎刑恕跳出来,一脸正气的模样不容质疑,但是在场的文武百官都知道,这货就是个伪君子。
果然,刑恕一开口就别有所指:“臣听闻近两年出现了一种叫雪花盐的盐,价比白银,却以上等盐45文一斤售价为计税,何其荒谬也!臣倡议,将此盐税增百倍,以儆效尤。且我大宋盐铁茶皆为官造,臣以为,此盐畅销,却不受户部节制,此为非法,还请陛下下旨,将其非法所得收缴,判处主犯……”
刘葆晟一开始还没在意,突然听到似乎自己被人惦记上了,顿时气地怒目看向邢恕,爷们是刨了你家祖坟还是咋地?竟然如此害人?
不仅刘葆晟,武将群中不少人都恨得咬牙切齿。这雪花盐可是他们的最大的生意了。像是占份额大的曹家,一年少说也有三五十万贯的收益。
差一些的一二十万贯。
最差的也有几万贯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