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上国宗觑得亲切,翻身而起,恨恨道:“这群杀不尽,打不散的一揆,以为如此就能拿定我了不成!”
他正欲冲杀,呼听后方马蹄奔腾,响动犹如滚雷而过。转身看去,浦上国宗等人忽然喜不自胜。
日笠赖房浑身浴血,带领数十骑马廻众趋来,方才沿路撞见数股前来阻截的伏兵,好不容易才将之杀退,因此来得晚了些,见得浦上国宗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到得近前后,勒马劝道:“左卫门尉少歇,贼兵狡诈,分明想使疲兵设伏之计。国秀公大军随后便到,料他们一帮衣衫褴褛的羸弱,怎是我军精锐的对手,不妨由我派骑从,驱散其等就是。”
浦上国宗被他一说,冷静下来,当即点头赞同,请他派骑出击。
市部堪二郎见敌方援骑以至,心中暗骂带人拦截的芦田秀家当真废物,上千精锐足轻,连这些个马廻众都阻挡不住,更不要说后方率领大军的浦上国秀了。
却是不管若非对方拼死相抵,否则来得可不止这点人手。
眼见敌骑杀至,果断拨马便走,退前乱放一阵箭矢,毫无用处。
分出来追的那五十骑马廻众,见对方如此孱弱,各自轻视。其中更凭借招摇的靠旗,认出当先那名黑甲武士,乃是百足众内有名的足轻大将市部堪二郎,想起合战前许下的重赏,都想着争其首级,好先立个大功。
日笠赖房本意是就近赶跑市部堪二郎等骑,为自己等人争取休息时间,等待援军。
然而派出的那五十骑马廻众,却如中邪也似,越追越远,心知不妙,再想召回,却已无能为力。
市部堪二郎引着那五十骑朝己方阵线退去,这些自持勇武的马廻众,则对不堪一击的徒步杂兵毫不在意,他们的眼中只有市部堪二郎的项上人头。
美作军的徒兵再一次闪开道路,放自家骑马入内,面对紧追在后的持枪杀来的敌骑,还是一如既往起了骚动。
那五十骑马廻众个个驰骋纵横,如若无人般冲入阵中,以排山倒海的冲击,劈开一道又一道纷乱不堪的人墙,所过之处枪矛断折,人死马踏,一时间将整个合围阵势,搅动了个天翻地覆。
“我军羸弱,劣势在于缺少能战之卒,难当敌骑拔旗陷阵。发令,命市部堪二郎回身击讨,切不可让敌贯穿本阵。会合冈本、广户、佐藤、江见等菅家七党游势上前合围,若放走一骑,提头来见!”
宇喜多直家轻拾马鞭,指向乱军阵中,轻描淡写地发号施令,丝毫不顾及下方殊死奋战的兵卒能否做到,如果市部堪二郎不想获罪授首的话,那这些杂兵就当能够尽斩敌骑。
他思略浦上国秀率领援军的追击速度,算下来当很快便要杀来了。
便在发令的同时,也拨转马头带领着儿玉党众人向后撤走,自留美作豪族在原地苦战。
因为敌军溃退,而大受鼓舞的浦上马廻众,纷纷提马,越过散落地上的碎石、尸首,从偃月阵最为薄弱的侧面发动又一次的突击。
紧接着就是挥动长枪、太刀奋力砍杀,人头、残肢四处飞舞,周围的惊慌失措的羸弱杂兵,还是纸糊一样不禁打,只能一个紧挨着一个,死死靠在一处。
到处都是人脸,惊恐的、麻木的、受伤的、退缩的、以及少许激昂奋起的,但都发出同样歇斯底里的惊叫声,充斥着所有人的双耳。
“监阵!敢退一步者,斩!”市部堪二郎纵马砍杀,将一名仓惶后退的武士当场枭首,喷溅的鲜血的当场染透了他的持刀的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