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战半日,午时前后,攻势逐渐停止,两边都停下来用饭休整。
冈家利这处见得火候差不多了,当即立断,发出讯号命人推动木筏入海,收拢好伤兵,在长船贞亲手下船队的掩护下徐徐撤走。
至于被裹挟的那些老弱妇孺和剩余钱财,则装作不及收拢,将之遗弃在盐场之内,仍有敌军肆意劫掠。
原本负责指挥的石川久智和清水宗则两人,还想率众追击,待好不容易将乱哄哄的足轻收拢起来后,转眼再看去,人早就已经逃之夭夭。
一天鏖战,直到暮色来临,长船贞亲这才派遣人手来报,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并无疏漏。
“敌军现在动静如何?渡海可有损失?盐饱水贼又有多少援兵派来?”
“敌军缺少船只,不及追赶我军,只得留下些人手驻防,大队回返本阵。因有舟船帮衬,木筏虽然简陋,却并未出现倾覆;盐饱水贼已经纠集一千四五百人,在汤知大岛连船为营,只待敌军深陷山中,便可逆行高粱川,截断敌军的退路!”
“甚好。”对峙到现在,算是渐入杀局。乐观来看,只要备中军敢大举攻山,此战胜算当在七成以上。
宇喜多直家轻轻抚摸案上的地图,高粱川宽阔蜿蜒,绕行龟山入海,植木藤资先是趁夜袭击,然后又一味加固营砦,不敢全力围攻的主要原因,就是害怕大军渡过高粱川后,会被儿玉党抄了后路。
现在城内空虚,正是他前来攻打的绝佳机会,不知对方究竟会不会按照他的想法来出兵,宇喜多直家踌躇满志,他舍了如此多的辎重,就是为了让对方相信,自己打算逃亡。
“此战胜负,尽在此一阵!”默念一句过后,他霍然转身,对户川通安吩咐道:“此事别人去做,我不放心,今晚给你三百人马,再去袭扰。这一遭不用厮杀,备中军出阵,你就后退;他回撤,你追击,敲锣打鼓,扰乱的他营内不得安歇,便是大功一件。”
围攻盐场,是中岛辉行在得到使幡回报之后,为避免后患,请命不妨先行剿灭。没有夜色的遮掩,盐场附近又缺少遮掩,里面的守军难以敛藏行迹,虚实很快尽被看透。
植木藤资见得来报,言说昨夜舟船运送半夜,仍旧还剩千多人,可见龟山城内起码半数人手都被运走,心中大惊,相比较被儿玉党掠夺的钱粮,他更在意那些百姓,所以才会急忙催令出阵,将之尽数夺回。
因担忧敌军整顿好后,会乘船回来救援龟山城,故而在盐场内也留下数百人把守,防止儿玉党去而复还。
植木藤资端坐大帐,听得诸人讲完战况,心中舒缓许多,开口说道:“听闻盐场所解救的百姓言称,城内军势俱出,都往儿岛郡撤走,此时空城一座,只剩宇喜多直家尚在坐镇,虚张声势。你我等人若尽起大军,奋力攻之,至多两日之内,必定能够攻破山城。”
“这……”中岛辉行皱眉反对:“下总守,是否再观望几日?等土井城拿下后再出兵,这样也可保证万无一失?”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出阵围攻盐场的豪族,或多或少都抢到不少钱财,正想着再接再厉;留在营内的那些武士,见到旁人收获不少,也是艳羡不已,对这种保守之词,多数不屑一顾。
士气可鼓不可泄,清水宗则见军心可用,当即拍案而起,进言道:“先下土井城?今日军报走浅尾道绕行送来,你不是不知!新见经贞攻城不得,夜里面反被毛利军袭营,险些就全军大溃,这两日内别想再出兵攻打。指望拿下土井城,还不知道要等到那一天!”
他放缓声音,对主位上的植木藤资拱手行礼,言道,“战机稍纵即逝,在座诸位家中钱粮,均都是捉襟见肘,支撑此回出阵已是困难,在拖下去也只是徒然损耗,倒不如趁势猛攻。提早破城,也好将儿玉党来不及运走的钱财收缴,分给足轻们当做犒赏,否则我怕再拖下去,兵卒们会心生厌倦,最后即便是攻破龟山城,也不愿转身去讨伐三村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