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错,继续久顿城下的确没有益处,这数千军势每天人吃马嚼,就不是个小数目。
植木藤资军略一般,但因长久操持家中政务,知道现在的辎重肯定是不足以进行长久的笼城战。
清水宗则见他意动,细细分析道:“城内一揆众至多五六千人,这两日来折损二三百人,在加上江岛渡口五百军势,随后夜里的悄悄逃遁,少说也得运走有个两三千人。如此城内留守的可战之军,顶天一千多人,和盐场内解救的百姓所说大差不离,基本人数相符。我军人多势众,急攻猛打,何愁不能攻破?”
他顿了顿又道:“龟山城废弃多年,各处残缺不堪,儿玉党纵然加紧修补,也难以与坚城媲美,所依靠的无非就是山道防垒,我军全面压上,对方人手不足,定然难以全面遮掩。如此来看,我军的胜算,岂非是更添三分?若是僵持下去,让宇喜多直家趁夜逃亡,恐怕悔之晚矣!”
尼子晴久颁布军令,严令庄氏未必讨死宇喜多直家这个罪魁祸首,植木藤资大为意动,不管怎么说,尼子家的军令他不得不顾。
“备后守所言不差,可宇喜多直家岂会想不到这一点?”
清水宗则轻视地道:“宇喜多直家若真个胆气雄壮,便不会从庭濑庄不战而逃,其人心中无非存以侥幸,认为有三村家亲在前,不会首先遭到攻打;却没有想到彼时和此刻形势不同。前去求助三村家亲无果以后,除了抓紧时间退走外,还能有何办法,拖得越久,对他越是不利。”
清水宗则是站在浦上氏家臣的位置上来看的,这种判断不能说有错,都宇郡跟备前国的邑久郡之间,不仅隔了津高、御野两郡之地,更是有金光、松田两家豪族隔绝往来。
就算能够守住龟山城,光凭借抢夺的那些粮秣,至多坚持到来年开春而已,彼时得不到浦上家支援,还是得返回备前国寄食,现在留在这里无非是想看看能否继续占些便宜,浑没想过儿玉党这个外来武士团,会在备中国安家落户的可能。
植木藤资犹犹豫豫,也许宇喜多直家真个打算逃亡,可这一切无非都是军议上的猜测,并没有什么实际证据支撑,难以安心,向众人询问道:“备后守如何保证儿玉党大军已经撤走?若是他埋伏海上,佯装空城,引诱我军来攻,然后再从海上杀来呢?”
赶回本阵参加军议,一直没有开口的石川久智,这时候忍不住嘿然一笑,道:“穴海周围,可供驻扎岛屿不在少数,但要说屯驻数千人的地方,不是没有,可却都是在远离岸边的大岛上面,往返极为不便利,且暗流、礁石遍布。”
诸人虽然不是水贼,可毕竟备中国临海,多少对海上的事情或多或少,有些了解。
清水宗则很讶然,石川久智这回竟然能帮自己说话,不过随即也就释然了,毕竟儿玉党也劫掠可没因为庄园是吉备彦津神社治下,就放过一马。
“如果儿玉党全军都乘关船的话,想要快速通过或许不难,可退走的那些军势,大半都是些粗略打造木筏,要靠绳索连结跟舟船才不至于沉入海底,纵然儿玉党想要杀个回马枪,人数也不会太多,更何况对方未见得就会回转。”石川久智将手往地图上指点,离他近得一名豪族,情不自禁地念道:“儿岛郡!”
“不错。能够让数千人安稳落地处,也就只有旁侧的儿岛郡了。以我推测,宇喜多直家提前搜罗这么多舟船、木筏,其目的多半是想要去儿岛郡继续作祟。”石川久智冷笑一声:“儿岛孤悬海上,正适合作为倭寇盘踞的贼巢,听闻儿玉党过往便多次纠集盐饱水贼,想要侵占儿岛郡,只是人心不齐,才没有成功,此辈出海,很难说不是以钱财来贿赂倭寇,引来为祸!”
植木藤资连同众人,全都是惊出一身的冷汗:“那该如何是好?”
“所以为绝后患,才更应该全力攻打龟山城,擒杀宇喜多直家,否则让他将那些倭寇纠集起来,凑齐出海的船只,这龟山城到底在谁手中,已经不甚重要,儿玉党弃陆登船,率领倭寇们袭扰沿海,甚至走小田川去袭击备中守那处的营砦。”
石川久智这番危言耸听地话语,让植木藤资不敢在迟疑,当即下定了决心,说道:“诸位立刻回去整顿军势,明日一早便发兵出阵,全力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