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家若是想要站在三村家亲那一边,来驱逐儿玉党,就要做好跟浦上宗景撕毁盟约的打算。
浦上宗景目前虽不知儿玉党已经控制住东备中,可等反应过来以后,定然会欣然将之纳入版图,壮大声势。
吉川元春举杯饮酒,似有不信,宇喜多直家便让人取出几份提前伪造好的文书,递送过去:“骏河守请看,此为凭证。”
毛利家的武士起身接过文书,递送过去,吉川元春不置一词,展开来仔细观瞧,见那几份文书上果然清楚写着,浦上宗景要儿玉党趁庄氏自顾不暇之际,夺回东备中国的支配权。
毛利军诸人虽然觉得浦上宗景陷入内乱之际,不太可能会留意备中国,可看到浦上宗景的花押,又见宇喜多直家一派自信,当下便信了三分。
吉川元春心中有数,不管这文书是真是假,有了这个借口以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抽身事外。
原本毛利家是打算暗中扶持伊达政衡、石川久智二人,来分薄三村家亲的势力,维持住豪族间平衡。
现在换成儿玉党也无不可,只是却不能任由宇喜多直家这般肆无忌惮地切取宛行,免得引狼入室。
吉川元春交回文书道:“和泉守忠义奉公,我甚佩服。但所谓‘收回村宗公旧领云云’,是为何意?”
宇喜多直家正色道:“昔年幕府之内奸臣当道,致使天下分崩。先有管领右京大夫(细川高国)首倡义旗,而后六角弹正中定赖公、大内介义兴公、浦上播磨守村宗公,诸雄并起,四方响应,上洛京都,匡扶武家栋梁。黔首庶黎,望幕府官军如望父母。村宗公因善战有功,自细川管领处受领东备中十万石宛行,现在浦上大夫派我出阵,前来收取旧领入藩,有何不妥?”
“永正错乱”中细川高国为笼络浦上村宗,便将已经绝嗣的备中细川家名下的十万石宛行,全部转封给了浦上家。
虽然浦上家并没有真正建立起稳固的支配权,就遭遇大物崩,但名义上仍算是拥有过大义名分,这也是为何浦上宗景经略备中国的法理所在。
“如今三好贼子,穷凶极恶,勾结尼子家的乱党,四面残杀我西国义军。备中国内诸家豪族虽均一时俊杰,但无奈分布太散,终难逃被各个击破的下场。故在下奉命此来,便是要团结备中诸郡豪杰,呼应吉备,共襄大义!”他说毕,仔细察看吉川元春反应,没有看出异常。
吉川元春心下嘿然,也不做争辩。一笑,岔开话题,道:“和泉守威名远震,我心慕已久,今日始解相思之渴。”
宇喜多直家连连摆手,郑重起身行礼,“今天多亏吉川骏河,请饮此杯。”
吉川元春站起来,两人对饮,便将先番议题有意无意的搁置。
回归座位,吉川元春又笑道:“宇喜多和泉乃谱代之后,大败备中军的捷报一送呈高天神城,想来浦上大夫必然欢喜无限。说不得,还会立时请和泉守见参受赏。”
毛利家与浦上宗景定盟以后,双方消息互通有无,故此吉川元春有这一说。他心中认定宇喜多直家图谋不轨,有心在备中国内割据自立,反过来扯虎皮做大旗,虚言恫吓。
既然你说是奉浦上宗景军令,那我便发去文书,如果此事是有假定然会将你宇喜多直家召还高天神城。
可长船贞亲等人不知这是威吓,但见其面色陡变、神色游离,有些心虚作祟的模样。
明石景季暗道不妙,赶忙出声打岔,问道:“吉川骏河守乃是大江权帥之后,吉川氏又为天下闻名武家高门,早就听闻骏河守冲龄初阵,於吉田郡山城之战,连破尼子军数阵,敬佩得紧。和骏河守相比,些许小胜算不得什么。”
顿了顿,问道,“随从庄为资出阵的一位家老,名叫桑原政次。他是我故交旧识,骏河守拔克小田川时,不知道有无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