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高天神两地同处山阳道,桑原政次有头有脸的奉行能手,本身文化也精;他们两人有过茶道交集,算是以文会友。
同样是文化人的二阶堂信弘,悲恸道:“当时破阵,刀枪无眼。不想桑原大学竟一战而没。”
明石景季哎哟一声,连道可惜。吉川元春也略觉惋惜,道:“桑原大学风雅博学,能书善画,今时不幸身死乱军之中,我亦觉得哀伤。”
宇喜多直家不好附庸风雅,举起酒杯:“来来,夜宴庆功,不谈俗事。吉川骏河,我再敬你一杯,祝你明日归返猿卦城,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因明日两家都要出军,众人心思各异,酒宴没多久,草草散席。
宇喜多直家自给吉川元春安排住处,不过留宿外人军营,总归不算方便,婉拒过后就同入城赴宴的武士,自回清江庄安歇。
刚刚返回清江庄的吉川元春尚未休息,伊达政衡见随从武士全都散去,这才悄悄前来拜见。
他一进兵舍内,便跪倒在吉川元春面前,泪如雨下:“骏河守,宇喜多直家这个倭寇狂妄无比,稍稍一试探,狼子野心就暴露无遗,目中那里还将我等救援的恩情?今夜脱险就如此跋扈作态,日后待他羽翼丰满,必然要成心腹大患。若不尽早将其除去,我等备中国人将永无宁日!”
“远江守所言我岂会不知,奈何儿玉党援军已到,宇喜多直家配下兵甲整齐、士气如虹,又仗着盐饱水军封锁高粱川,我等不足千人军势,有心无力。强如植木藤资数千大军,不一样只能顿兵山下?宇喜多直家此人狡诈蛮横,绝非一日可除,还须得从长计议。”
吉川元春心中明了伊达政衡来意,赶忙起身将他搀扶起来,温声抚慰道:“在下与三村修理亮先前的许诺仍旧作数,必定会帮远江守夺回甲笼城,不过在此以前,还请大人先暂时屈就浅口郡栖身,既可以积蓄钱粮,招揽人手,也能遏制住儿玉党的势头,图以后观。”
伊达政衡见目的达到,便也就顺势起身,这家破人亡的血仇,早晚要跟宇喜多直家清算了结。
吉川元春顾及浦上家的态度,那待明日回了猿卦城,他便去求义兄三村家亲出面,总得要为自己报仇雪恨。
伊达政衡那边衔恨深妒,宇喜多直家也没有闲着,酒席散后,又约见能势赖吉、花房正幸等水贼,再次表彰慰藉,大肆许诺一番封赏;城中戒严不松;叫民夫兵卒连夜加紧修葺缺口。
一气忙到深夜才布置完毕,回转御馆。上得阁楼,回廊口,碰上儿岛直光。从备中军围城开始,宇喜多直家就吃住城头,没有回转过御馆。
这位老人家带着年幼的家督,担惊受怕了几天,好不容易等见着宇喜多直家,连忙拉着他叙旧攀谈,旁敲侧击地打听,儿玉党接下来的动向。
宇喜多直家累得筋疲力尽,又不得不敷衍安慰。没料到这位叔父大人精神抖烁,从坐下来以后,便不肯走,问东问西,好像对什么都感兴趣。
说起守城经过,明明已知儿玉党大胜,听到惊险处,还是大为叹服。追问敌军溃逃后,己方追剿的情形,如同感同身受,喜不自胜,眉开眼笑。
宇喜多直家昏昏欲睡,完全没有体会到对方的意思,只是不住的点头,看在叔侄情义的面子上,尽量附和。
城内上更鼓响了又响。快到三更,儿岛直光突然听见隔壁幼主夜里惊醒,找不到人后的哭喊吵闹,这才喜不自胜地匆匆告别。
宇喜多直家仔细回想方才两人说了些什么,可却是全无印象。困意上来,歪倒睡着。睡了不到两个时辰,没等门外守候的郎党叫,自己醒来,送长船贞亲、冈家利等人出阵。
都宇郡附近豪族家中的情况,昨夜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各处城砦空虚无备,乡里见到溃逃回来的败兵描述,惶恐沮丧,毫无斗志。
和己方相比,天差地别一般,各方面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