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青嘴唇低着老人的额头,低垂着脸,泪水从眼角滑下汇聚在了下颔,喉结酸涩滚动,声音低低的回应一声。
“儿子知道。”
夕阳落下,黑暗犹如潮汐般涌来,将周遭一切拥了进去,无法再看见了。
与这里千里之外的长安,春日晨光充斥宫宇,高宣的声音响彻大殿时,百官依次鱼贯而入。
坐在龙椅上的李晔有些迷茫的看着下方朝贺的一道道身影,望去殿外的晨光,心里的理想也渐渐变得清晰,是一展拳脚的时候了。
繁华的城中,挑选货物的女子走过一卷卷丝绸,指着一些绸缎说着什么,让随从将她话语记下。
雷厉风行又回到店铺,盘算起账目来,陡然捂住嘴,冲去了后堂呕吐,下意识的摸去小腹。
风吹过千里。
奔马冲过林野,卷起片片落叶,马背上的女子一跃而起,斩飞偷袭的敌人,青丝拂过脸庞,她眼神刚毅,看着对面拔兵仞的一拨兵马,并不畏惧。
不久后,她见到了浪荡军首领黄皓,她想要干大事,如同那个人一样,而且,绝对不能输给他。
汴州。
巨大的军营,一支支马队进出,校场上的兵卒正在操练,高高的木台上,朱温一身甲胄,按着刀柄,感受着这股精气狼烟。
某一刻,他望向长安的方向,握紧了拳头。
时间渐渐流逝,渐青的山峦变得深绿,安静的村落里,清雅的篱笆小院后面,多了一座坟茔,堆满了各种祭品。
闲置许久的院子里,也重新翻建,拔起三层的阁楼,再次有了人的生气,莺莺燕燕的女人上下走动,寻着自己的房间,或坐在老树下,拨弄琴弦望着远方的青山悠唱,引来鸟儿轻鸣落在树梢跟着弦音合奏。
王金秋发髻变得斑白,性子依旧温和,洒着碎青叶,喂着母鸡,偶尔拿起扫帚着追着红狐满院跑,惊得一众女子跟着帮忙围捉,打翻了长琴、晾晒的谷物,一片鸡飞狗跳。
躲避清闲的耿青,一身孝服握着书卷,偷偷溜到了屋后,在父亲的坟茔旁坐下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红狐探头探脑的钻出一侧篱笆,看到这边的身影,撒欢的跑来,在脚边拱来拱去。
“你也躲清闲。”
耿青拿书在它头上轻轻敲了一下,笑着说道,山风吹来,拂起一片片叶子卷去半空,身后的树林哗哗响成一片。
炎炎夏日来了,渐渐也会过去,山间显出枯黄,又积上皑皑白雪,翻过新的年月。
便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