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即是错,对即是对。黑即是黑,白即是白。徐阳一直都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对别人如此,对自己更是。
既然是自己错了,那道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追上李初九,徐阳直接说道,“这件事情,是我错了。为人妻者,来这烟花之地,属实不该。”
“呵……”李初九发出一声压抑的笑声,“也没什么,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早晚也是要分开的。我只是……只是觉得……唉,无所谓了。”稍稍冷静下来,李初九觉得自己挺可笑的。自己生气,不是因为吃醋,不是因为伤心。毕竟,跟徐阳本就没什么感情,甚至算不上真正的“夫妻”。生气,只是因为觉得头上太绿,颜面尽失罢了。
徐阳忽然紧走两步,拦在了李初九面前。一脸正色道,“我去风雅楼,只是有事要请托户部侍郎。也只是清谈饮酒,并未做别的事情。虽是如此,终究是我没有顾及你的颜面,是我错了。”说着,竟是抱拳拱手,“原谅则个。”
李初九看着面前的徐阳,“咳,行吧,我就是一时想不开,呵呵。”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李初九赶紧岔开话题,“你托户部侍郎做啥啊?”
徐阳跟着李初九一起回家,边走边道:“还不就是你我婚事,如今已经过去了许多时日,想来圣上已经消气了。我想请托户部侍郎在圣上面前帮我们请求。唉,我惹怒了圣上,却连累于你,实在是抱歉。”
李初九挠了挠头,笑道,“不至于道歉,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再说了,你救了我性命,我以身相许……哈哈,也没什么。”
徐阳闻言,微微一怔,之后哈哈一笑。又看了看李初九,见他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虽然仍旧瘦弱不堪,但总比初见时更像个活人了。“你的身子,恢复的不错。说来好笑,这么久了,却对你知之甚少啊。”
“哈,我这人简单的很。”李初九道,“山野草民一个。嗯,原本是想来京城闯荡一番,不想半路遭了劫匪,才落得差点儿饿死的下场。幸而有你救我,这才苟活至今。”
徐阳眉头微蹙,道:“天下太平日久,匪患恶徒,终未肃清,实乃朝廷之过。明日需参上一本才是。内疾无小患,民生无小事。”又道,“家中还有何人啊?”
“没了,就我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唉,你我境遇,相差无几。现如今,我也只老母亲一个亲人了。”
两人聊着不咸不淡的话题,到了家中。跨院与后宅的岔路口,徐阳道,“户部侍郎是两朝元老,圣上面前是说得上话的。她为人圆滑得紧,不像我,开口便要惹了圣怒。想来有她求情,事情也变成了。到时候,还了你自由身。届时,你大概暂时也没什么去处,暂居徐家,也是可以的。”
“那先谢过了。”
“无妨。”徐阳说罢,拱拱手离开。
看着徐阳背影,李初九轻声笑了笑。
这个徐阳,公事上执拗了一些,人性上也古板许多。不去在意这些的话,倒也是个不错的人——至少,是个极好的官。如果不是还有大事要干,就这么当了徐家赘婿,过一过咸鱼生活,却也不错。
想起心中大事,李初九又开始犯愁。
守了安平侯府那么多天,好不容易撞上安平侯外出,却还是没有任何进展。说来也是奇怪,厉无咎能力不俗,真若是想在这大晋京师图谋富贵,也该去结交有权有势的大官儿吧?安平侯一个没什么权力,又没什么背景,更没什么前途的前朝降臣,是如何跟厉无咎“有牵连”的?
还是说,安平侯只是偶然得了厉无咎的诗句?
愁了一晚,李初九不甘心。第二天一大早,又出了门。现在,那句诗,是寻找厉无咎的唯一线索,李初九不想放弃。
他身子太弱,走的不快。待进了内城,已经过了小半晌。正要朝着安平侯府而去,迎面却看到一人,登时愣了。
来人竟是安平侯,跟在她身侧的,还是昨日里那个异女仆人。
安平侯倒是没注意到李初九,依旧带着仆人前行。那仆人看到李初九,忽然跟安平侯低语一句。安平侯微微一怔,看向李初九。之后竟是面带微笑的迎了上来。“这位官人,看着面善,你我是否在哪里见过?”
李初九大为意外。
愁了许久,正不知如何接近安平侯,安平侯竟是主动“上钩”了?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