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士兵们齐齐亮出来的刀剑闪现着寒光和杀气,绝非张府抢亲的热热闹闹、敲锣打鼓,更像是得到了不把敌人杀掉誓不罢休的命令。大和尚和这帮士兵,到底听命于谁?
“原来下了除妖场的这家,其实是银月缶和她仇家?”折鸢在心里迅速算计着。
疣一刀看看同在树枝上的白衣少女,觉得甚是有意思:“瞧我们这几拨人,有抓她成亲的,有以她为诱饵引出银月缶的,还有她的银月缶未婚夫,来救她回去完成婚约的。”
接着,满脸满头都是疣疤的男人看着少年折鸢,他正掩藏着杀气,紧紧盯着树枝上的银面具。
“还有以她为线索追查银月缶下落,为师父报仇的。”
疣一刀收起血刃,拍拍手:“除妖场上真热闹。”
仍旧不明所以的张守信在率着下人们来到除妖场之前,就灌下不少的酒水,故而大脑麻痹、心智转动十分缓慢,还以为装备齐全的士兵和突然杀出来的银月缶,都来抢亲白衣少女回家成亲,这可叫他很窝火:“喂喂,她先跟我张家定亲!婚约还没撤呢。今晚她要跟我成婚。知不知道君安城张家是谁?你们都走开,走开。”
他借酒壮胆,跟银月缶叫板:“喂!告诉你,她是我的人。你——你敢把本公子抓去地下法场动刑,我张家还没找你算账!现在怎地,你又来抢我新娘!你个银月缶,为什么偏偏跟我过不去?好,那你别怪我叫我爹——出兵灭了你!”
朝堂上的二品张大人只是个文官,守信公子这话夸张了,跟他高风亮节的名字“守信”二字,十分不符。
是故树上的银面具黑袍人和所有人,根本不理睬张守信的叫嚣和威胁。
环绕着并不粗壮高大的树干,是长公主府兵的大众人马,他们跟着三戒禅师在除妖场埋伏已久,专门等着白衣少女带着卷轴和银月缶一并出现。府兵们按照早已拟定的作战计划,迅速拨出了一小部分,眨眼间控制住张府的一帮废料,叫他们不要乱上添乱。
三戒禅师接连打空数枚念珠,阿执虽然看不清楚,但能听见满是杀气的风声呼啸,紧接着就是撞击的叮叮当当,吓得她尖叫连连,下意识地想要躲到银月缶黑袍人的身后,那人倒是没什么怜香惜玉之心,很反感阿执靠近或者触碰到他似的,确保她安全且距离自己不远的前提下,一遍遍把她推开。
那面具人的手,一直藏在宽大的袖袍中。阿执只略略感受到了几下,可她安耐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极力隐瞒安装了假肢的事实。
叮叮当当。
又是几枚念珠打向树枝头。银月缶的脚步还是不退不移。念珠就这么被隔空拦截了下来。三戒禅师后退一步,见银面具人纹丝不动,便知道暗中还藏有人,双手合十:“请施主们现身吧。”
说话声戛然而止。
午夜除妖场,风声鹤唳之中,陡然出现了三五张同样质地、同样触感、同样色泽、同样形状的银面具。
银月之下,面具人人数明明不占优势,但银月缶的每一个成员都有着深不可测的战斗力,牢牢牵制住疣一刀和折鸢的三戒禅师手中念珠,全被银月缶隔空弹开打掉。
这一张张的银质面具折射着月光,幽幽乎如同漂浮的鬼魅。
张守信立刻回想起来地下法场的恐怖,恍若置身梦魇,于是乎抱着脑袋,怪声怪气大叫:“妖魔啊——鬼怪啊——吃人啦——”
少年折鸢冷冷地扫视一圈那群一模一样的面具。右手手指稍稍牵动,阿执肩膀上紧紧贴着的小小纸鸢动了动翅膀。
少年嘴角暗中露出了得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