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还能以昔日威望安抚,日子久了,他也安抚不了,而且张行俭找商人要钱,也的确是要给瓦剌一部分,需要别人帮助,总得自己有所表示才是。
但被燕靖予这么一闹,商人们像是商量好的一样,都推说没钱,偏张行俭的心腹根本拿不出二十万两真金白银,这越发让商人们心里不舒坦,觉得自己被耍了,对张行俭的信任度也跌到极致。
答允的军饷没有到位,本就气焰嚣张的瓦剌人越发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洗劫村庄入城打劫,这一下算是彻底激起了民怨。
张行俭无法,既不能对他们动手,也不能不顾及凉州民心,只能亲自来了瓦剌大营商议。
“如今雪化了,但草原还没有吃的,我们得牛羊也是要吃东西的,刺史大人承诺过的粮草军饷迟迟没有兑现,这手底下的兄弟自然生气。
不过他们也帮了刺史大人忙,这中原百姓还是有吃有喝的,认真搜刮一遍,油水还不少,那些商人不识抬举,刺史大人就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瓦剌人这番话说得极为不耻,同行的李绅听着都觉得愤怒。
张行俭一脸奴相,像个摇尾乞怜的走狗一样陪着笑脸:“大人不知,事情都是被人搅合的,还望大人再宽限日子。”
“是你们皇帝的亲孙子对吧。”瓦剌人知道实情:“我知道他,一个很厉害的年轻人,去年他带兵偷袭瓦剌大营,杀了我们几千人,被我派出勇士一路追杀,本以为他死了,没想到还活着。”
提起燕靖予,张行俭就狠得牙根痒痒:“就是他,此人油嘴滑舌着实该死,不如我将他送给大人,任由大人处置?”
此话一出口,李绅就满脸震惊的看着他,万万没想到张行俭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瓦剌人明显也是一惊,愣了愣哈哈大笑起来:“那可是你们的世子,你当真愿意将他送给我处置?”
“自然,只求大人宽限几日。”
他的奴相让人恶心,李绅实在看不下去了,强忍着没吭声,等张行俭达到目的后跟着他离开,寻了借口先行一步,直奔将军府。
燕靖予很老实的在屋里呆着,枫扬无聊的整日睡觉,李绅进来的时候,他还在打呼。
再次见到李绅,燕靖予一点也不意外:“怎么,张行俭打算处死我?”
“世子早就知道张行俭的为人了?”李绅改变了称呼,脸上明晃晃的挂着失望神情。
燕靖予示意他可以坐下:“我没来过凉州,但我爹在凉州数年,他与我说起过很多凉州的事,平常聊天,也能大概了解一个人的。”
“就因为知道张行俭的家世,世子就确定他这个人不干净?”李绅还是不信。
“家世不能确定一个人的品行,但足够探知这个人的底线,大周与瓦剌是死敌,张行俭的父亲却纳瓦剌女子做妾,足见他们并不将国仇家恨放在心里,凭着这一层关系,张行俭与瓦剌来往密切也情有可原。”
李绅坐下来,深感耻辱:“我今日看见张行俭在瓦剌人面前谄媚,就知道自己断断接受不了臣服于昔日死敌。”
“若仅是自己还好。”燕靖予很随意的提了一句:“怕就怕,自己的父母亲族也会收到欺压。”
他这话戳到了李绅的底线,他怎么能容忍自己的父母妻儿向瓦剌人低头?
李绅握紧手里的刀:“世子走吧,张行俭要将你交给瓦剌处置。”
“放我走?”燕靖予很吃惊:“我走了会牵连你的。”
李绅摇头:“我手握边关大军,张行俭不敢动我,没了我,他掌控不了边关大军。”
他的话出乎燕靖予的预料,他实在没想到,张行俭至今都不能越过李绅掌握边关大军,这不符合常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