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这个地方会有最好吃的瓜子酥与芙蓉糕,那边城墙脚下会有烤饼摊子,摊主的羊肉汤煮的很香。
瞧着这些地方,她似乎能看见燕靖予的身影,一身宽松白袍,从容儒雅,端方雅正,手持折扇微微含笑,用好吃的诱惑她。
“三百多年啊。”嬴黎鼻头微酸:“就算我长命百岁,也见不到你了吧。”
她抿着嘴角,擦去眼角的湿润,调侃的自我安慰起来:“还是你好,想我了,就去我坟前拜拜,最少知道我在里面躺着呢,虽然可能已经成灰了,不像我,连个念想都找不到。”
她坐在街边,瞧着天色渐黑,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所有她熟悉的地方,如今,都还没有出现呢。
她突然就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在街边靠墙坐了一整夜,拂晓的时候,神色焦急的军医老白与两位将军出现在街头,看见她,拔腿跑过来。
“军侯,你怎么在这啊?”
“军侯伤势未好,一夜未归,属下们还以为军侯出事了。”
他们担心的不行,嬴黎顶着有些肿的眼睛摸了摸腹部:“还好,不是那么疼了。”
“那么大的血窟窿,怎么会不疼?”老白替她把脉。
旁边的直肠子将军瞅着她的眼睛,来了一句:“是不是伤口太疼走不回去,末将瞧着军侯像是哭过。”
这话触到了嬴黎。
那个告诉她,‘女孩子哭了会有人哄的’人,如今不在。
果然,她还是被糖块点心哄得娇气了。
“还好。”低头遮掩着泛红的眼睛,嬴黎语气平常:“可都安置好了?”
直肠子将军立马说道:“都安置好了,军侯放心。”
“那就好。”嬴黎抹了一把脸,趁机悄悄擦掉憋不回去的眼泪:“我现在不能出城,城外大军你们要看顾好,不得闹事扰民,一经发现,军法处置。”
他们立刻应声,根本不敢敷衍。
“军侯住哪?”老白比这群糙汉子关心的细致些:“他们没给军侯安排住宿吗?”
嬴黎摇头:“安排了,在衙门,我不想去,懒得被人监视,我自己找地方就行。”
“军侯可带钱了?”老白瞄了一眼她的荷包,瘪瘪的,想来是什么都没有了。
他叹了一声,把自己身上的钱拿出来,想了想又看向身边的两位将军:“带钱了吗?”
他们急忙把钱拿出来,凑在一起递给老白。
“这个没用。”嬴黎拒绝了:“如今的钱就是废铜烂铁罢了,粮食才是真金白银。”
老白消沉了:“如今哪里还有粮食?”
他是正儿八经的世家贵公子出身,比嬴黎年长二十多岁,也过过衣食无忧的好日子,算是亲眼看着中原在连续二十年的天灾中,逐渐沦为人间炼狱的。
“会有的。”嬴黎说的很肯定:“最苦最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好日子还会远吗?
老白笑了笑,点点头,算是赞成她的想法。
她的伤势无碍,但老白很不放心,决定留在城里陪她。
嬴黎带着他去衙门吃饭,城里的可都是燕王嫡系,吃的比军中好太多了,小米粥,大白馒头,油炒青菜,白菜炖猪肉。
这么带油水的一顿饭,嬴黎和老白两人太久没见过了,完全不与旁边的人说话,一人一个大碗,埋头吃饭。
头大的海碗,他们俩添了好几次饭,把做饭的厨子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