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戏凡门,空荡荡的。
这个地方,我只来过一次。这是第二次踏进如进的戏凡门,陌生得很。
师父的屋子在最后面,还是原来的地方。我搬到了这里,和师父作伴,就像是前些年一样。我才知道,师弟们也都那么念旧,他们也都住在这里。
君十三没有地方住,我把她安置在,我的那座茅屋里落脚。
当务之急是救治伤员,不能让任何一个人,死在这种时候。然后就是巩固城防,防止被蟊贼惦记。
也就是命令逐个下完之后,我才有时间考虑我自己的事情。
好几天没有洗漱了,打了几桶水,想好好洗一个澡。我不是一个爱干净的人,之前被……之前被姒莜和张果都说过很多次了。
唉……每一个跟着我的人,从掀开红盖头的那天,就被赐予了一个诅咒吧。她们俩,都是豪门大户家的小姐,却偏偏愿意跟着我,一块承受罪恶。她们看上了我哪一点啊,她们跟了我的时候,我只是个不入流的渣滓。
要是她们从来都没有跟我有过交集,应该还能活得好好的。我是罪人,犯的是杀人罪,杀的是最爱我的人。
一瓢冷水从我头顶浇下来,把我拉回,可以观测的,罪恶的现实。
君十三来了。
她来干什么,我还正在洗澡呢。灶上还烧着水,等着再冲洗一次。她就不觉得男女有别,这样做不太合适吗?
“你来干什么?”
“我看这个院子里面有怨气,就过来看看。”
“行了行了,男女有别,有什么事儿一会儿再说。”
“还在想张果的死吗?”
“不要告诉我说她们的死不怪我。”
“我没这么想过。我觉得你的想法是对的,她们的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我说了是我的责任……嗯?”
她的话,说得我猝不及防。
“就是因为你的软弱无能,她们才因此殒命。你回忆一下,是不是这样。”
张果……脑子烦乱,我暂时想不清楚。姒莜的话……当时,我要是有这么多的门人弟子,哪会让她遭逢大难。就连死,也死得不平静。也许张果也是一样的,要是我能轻易发挥最后使出的那一招,也不至于……
“我该怎么办……”
“这种事情不应该问我。”
“你不是怀柔派的吗?”
“从我卸下掌门、跟你来这儿的时候,我还是‘天’的人吗?”
“对不起。”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什么好道歉的。赶紧洗吧,还有人等着你呢。”
我才意识到,我还赤身裸体的在水桶里。
“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儿就出来。”
“好。”
君十三说话早就没有了半文半白的腔调,随性多了。言简意赅的,交流起来,简单多了。
她出去之后,我草草从水桶出来,擦了擦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
等着我的人是罡鹤的儿子蓬猞。
蓬猞哭累了,跪在地上就睡着了。我进门的动作没有收敛,惊醒了他。
“蓬猞,是你啊,找我干什么!”
“我要学功夫!”
蓬猞肉嘟嘟的小脸不断地抖动,他在见过了罡鹤之后,就保持到现在。牙咬得死死的,一股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感觉。
“叫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