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州地区秋冬的冷暖,全仰赖着出不出太阳。特别是秋冬午后的阳光,被阳光照耀的地方,暖和得令人微微出汗,龙州的老百姓也把日头叫做“热头”。
一个秋日午后,阳光正好,王玺和大夫人蔡秋娘在后花园边晒太阳边喝茶,好不惬意。
大夫人看着身后开得正是浓烈的墨菊,大加赞赏:“老爷今年的墨菊养得真好,比往年更胜一筹呢。花径如掌,花辨如丝,花色如墨。红中带紫,紫中透黑,凝重不失活泼,华丽不失娇媚。”
“秋娘过奖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养花也是这个道理。”王玺抿了口茶,忽然想起了什么,向大夫人问道,“鉴儿续弦一事,安排得怎么样了?”
大夫人放下青瓷玉竹茶杯,答道:“回老爷,妾身找了金牌冰人许媒婆,她已经忙着张罗了。要不,妾身今日再派人去催催?”
正在这时,家丁吉福匆匆来报:“老爷、大夫人,冰人许媒婆求见!”
“哈哈哈……”王玺大笑起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还不快快有请!”
不一会儿,许媒婆踱步而来。许媒婆年轻的时候学过识字,读过一些书,跟其他粗鄙的媒婆相比,自然大相径庭。不同于一般奇丑无比的媒婆形象,穿着绣花紫红短袄的许媒婆干练十足,脸上的皱纹无法掩盖她年轻时的清丽容颜。
许媒婆主动向王玺和大夫人行礼:“老身见过王土司大人,见过大夫人!”
“许红娘,无需多礼,快快请坐!纳采和问名,都需要你多费心呢。”王玺笑脸相迎,吩咐下人为许媒婆泡茶赐座。
许媒婆说起话来嘴巴像抹了龙州的老槽蜂蜜似的:“王土司大人,您这样说就是折煞老身了。为王土司大人办事,老身荣幸之至,自当腿脚勤快,嘴巴更加勤快!”
礼貌地寒暄几句后,大夫人问道:“许红娘,鉴儿的事你寻着哪家姑娘合适啊?”
许媒婆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在老身看来,蟠龙坝义佛山卖柴赵老汉的女儿赵巧莲就挺合适的。”
“荒唐!堂堂朝廷正六品龙州宣抚司佥事的嫡长子,怎能娶这种贫贱之女!许红娘,你怕是在说笑吧?”听到许媒婆要把一个卖柴老汉的女儿介绍给王鉴,大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王玺感到惊奇,忙问许媒婆:“许红娘,你这是何意?这赵家姑娘与我鉴儿身份悬殊,你为何要乱点鸳鸯谱?”
许媒婆的嘴角,浮起一抹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她笑吟吟地对王玺和大夫人道来:“请王土司大人、大夫人切莫着急,待老身为二位分析一番,二位便知老身为何要介绍赵家姑娘给大公子了。大公子出身高贵,仪表堂堂,毕竟不是头婚,而是续弦。若是要找与大公子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续弦,在咱们龙州只有薛土司的女儿和李土司的女儿。您说,他们二位土司会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过来做大公子的填房夫人吗?”
王玺明白许媒婆说得有理,还是有些不情愿:“不找门当户对的人家,也得找个书香门第吧,怎可找个山野匹夫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