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王司令非常自信地告诉杨成龙说:“我是单线领导,韩麟符韩书记直接领导我。”杨成龙又问:“王司令来漠北开展工作是什么时间?”王司令说:“民国十七年五月,具体是哪天我忘记了。我记得韩麟符同志在那天亲自找的我,让我到漠北来做蒙古王公的工作,还说要在漠北建立根据地哪。”说了半天,杨成龙明白了,这位王司令是韩麟符的一位狂热的追随者。韩麟符刚刚和他谈过那次话,交待完工作,就被中共顺直省委给留党察看处分了,然后又被国民党当局逮捕关押在北平草岚子监狱。多亏孙大炮保释,才得以出狱。民国二十三年,韩麟符在山西榆次从事革命活动时被国民党军统特务给暗杀了。这些情况在党内已经传达,看来这位王司令还真是不知道。杨成龙感动了,为眼前这位王司令的忠诚与执着而动容。他能为了与韩麟符的一次谈话而坚守了十四、五年,实属不易!
但关于韩麟符的这些情况,由于没有得到吴一民的明确指示,杨成龙不好对汪那顺说得太细,更何况还有老二嫂和桑杰扎布在场啊。因此,他又告诉王司令:“王司令,现在八路军热北抗日支队来到了小腾格里沙漠,想在小腾格里沙漠创建腾格里抗日根据地,我们是不是可以在打日本鬼子的时候互相配合一下?”没等王司令搭话,老二嫂在旁边插话了:“两家子配合打?那成啥事儿了,你们有多少条枪,我们可好几十条枪呀!打下的东西也没法儿分呀!”杨成龙听了这话,强忍住笑,说:“打日本鬼子的事儿,我们从来不在财物上算账。我们从围场向漠北转移的路上,一次打下日本鬼子两汽车粮食,我们都就地分给老百姓了。”老二嫂又把嘴撇了一下,那意思是说,你说你们八路断道砸杠子砸下个金蛋都给了老百姓谁信谁看见了呢?桑杰扎布坐在旁边一句话也没法说,他觉得自己新来乍到没资格说话。他和杨成龙的连襟关系也不能露,总觉得这位王司令并不十分欢迎杨成龙的到来。
杨成龙见话已至此,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有这位老二嫂在这里榔头杠子地掺和着,什么事儿也说不成,便起身说:“那行啦,反正咱们都打日本鬼子就中了!往后在和日本鬼子的斗争中,谁有个为难着窄的都互相照应点儿,我这次就算没白来。”王司令一听这话挺够意思的,便忙说:“那是,那是,往后贵我两军多多照应,多多照应。”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一支大部队了。老二嫂这才把脸子松开,来上一句:“这么说话还算够义气,这在道儿上混的谁用不着谁呀。”
闲话少叙,八路军热北抗日支队不是在围场地区活动吗?怎么又到了小腾格里沙漠了呢?
事情是这样的:从民国二十八年九月薛岳将军指挥的长沙会战开始,还有民国二十九年朱德、彭德怀将军指挥的百团大战,标志着中国的抗日战争进入到了敌我双方拉锯式作战的相持阶段。日本侵略军就像一头冲进烈火中的野兽,虽横冲直撞着,但浑身起火。日本军界在这时似乎才意识到,他们已经陷入了一个无比巨大的泥潭,紧慢也整不出个名堂来。日本国内反战情绪日渐高涨,于是只好又跑到珍珠港炸了一气,总算小胜了一把,结果还是玩火自焚。本来蹲在一边看热闹的山姆大叔因此怒火燃烧,加入到了打击***侵略者的行列中来。
在此形势之下,中共冀热辽特委和八路军冀热辽军区根据中共中央、八路军总部的意见,积极调动抗日武装力量,扩大抗日根据地,又建立了八路军热西抗日支队。然后,将围场一带留给新建立的八路军热西抗日支队作为根据地,命令高鹏举的热北抗日支队向漠北地区进军。同时为了便于八路军热北抗日支队在漠北地区迅速打开局面,调任在漠北地区工作过的热北特别支部书记吴一民任八路军热北抗日支队政委。
这一天的下午,八路军热北抗日支队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参加会议的除了支队司令、政委外还有参谋长叶青、三个营的营长以及侦察连连长杨成龙。他们围坐在一张饭桌旁,饭桌上铺着一张热北地区地形图。
终于,会议已经开了有一个时辰了,到了高鹏举司令员做决断的时候了。他右手拿着一支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圆圈说道:“就是这里!”然后,他点燃一颗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从鼻孔中把烟喷了出来,接着说:“这里叫西日塔拉,是小腾格里沙漠的腹地,距漠北的腾格里旗王爷府有七、八十里的路程,距朝阳和赤岭都有一百多里,是一个三不管的地方。根据侦察连杨成龙连长侦察的情况得知,早年这里曾经有十几户人家。但是自从土匪刘黑子去了之后,那十几户人家除了两家入了刘黑子匪伙外,其余人家都搬走了。匪首刘黑子早年在张作霖的卫队当过兵,懂得一些军事常识,为人阴险狡诈。他为了达到长久占据西日塔拉的目的,从朝阳、赤岭运进大量的钢筋和水泥,修筑了好些明碉暗堡。其中最大的一个圆形的混凝土建筑,被刘黑子称之为‘鹰巢’。他们又以鹰巢为中心,再以五十米为半径的圆圈上修了十个碉堡。每个碉堡配备两挺歪把子轻机枪,配备三个射手。刘黑子把自已的这帮土匪叫黑旗兵,做了些黑面白狼牙边的旗子。这帮土匪行动时,人人背后都插一杆这样的黑旗。周围方圆几十里的蒙汉族老百姓非常惧怕黑旗兵,小孩子如果哭闹,大人说一声‘黑旗兵来了’,孩子吓得立刻闭嘴。刘黑子控制着朝阳到赤岭再到腾格里旗王爷府的通道,过往商贾一律得向他交纳买路钱。更为恶劣的是去年我们朝阳的一位同志去赤岭联系工作路过西日塔拉时,连同护送他的两位同志一起都在小腾格里沙漠中失踪了。据情报初步分析,这三名同志极有可能也是让刘黑子给杀害了,但这件事儿还在调查分析中,暂时没有结论。根据冀热辽军区提供的情报,这个刘黑子和日本的株式会社也走得很近,日本某株式会社运送热北地区的鸦片就是以刘黑子的匪窝为中转站进行的,刘黑子的武器弹药也全部由日本的这个株式会社提供。所以从表面上看,刘黑子是匪,但暗地里他的背后可能有更深刻的政治背景。”
高鹏举司令员说完,扫视了一下在座的参会者,面色凝重。他继续说道:“拿下刘黑子的匪巢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如果硬攻会给我们造成很大伤亡。所以西日塔拉之战只能智取不能强攻,我们的作战方案是设法进入刘黑子堡垒的内部,然后采取内外配合一举将这伙土匪拿下。”高鹏举司令员一双大眼炯炯有神,闪动着智慧的光芒。接着,他又对具体的军事布署做了说明,然后说:“同志们,现在整个漠北地区是日伪的一统天下,我们这次进军具有极强的战略意义。日本帝国主义要以漠北为基地搞什么驼峰计划,我们就在他们的驼峰上插进一刀,打碎日本帝国主义‘满蒙一体’侵略阴谋。这次作战行动是我们第一次离开根据地跨越三百余里地域的一次战略转移,行动前我们要将作战方案报请冀热辽军区批准,还要求得朝阳、赤岭等地的党组织和抗日武装力量的配合与支持,否则我们的作战行动将是非常艰难的。”
不久,八路军冀热辽军区批准了热北抗日支队的作战方案,中共冀热辽特委也向朝阳、赤岭的党的地下组织下达了协调配合八路军热北抗日支队的具体工作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