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热北抗日支队没来之前,漠北地区最大的抗日武装力量就数老柳树筒林子的王司令了。高鹏举司令员、吴一民政委曾经派杨成龙去联络过。虽然没有联络成,但有一点是明确的,王司令抗日,应当算是漠北的一支比较正规的武装力量。
那一次,杨成龙回来后,把老柳树筒林子和王司令的情况一一向首长做了汇报,汇报中还说了些桑杰扎布的事儿。高鹏举司令员听后说:“不管怎么说,这老柳树林子里的王司令也是咱们的一支友军。”接着,他又说:“杨连长,我和政委商量过了,你们侦察连现在的任务就是化装成老百姓侦察日军的动向,支队现在急需日本鬼子的活动情况。”杨成龙立正给两位首长敬礼说:“保证完成任务!”
杨成龙命令侦察连的战士们换上老百姓的衣服,到西辽诃两岸去侦察日军的动向。他本人也亲自带着一个班的战士,潜伏在离漠北村有四十里地远的二道沟村。这个村子在西辽河南,有三十几户人家,都给一个叫吕成财的地主扛活。吕成财念过《四书》和《五经》,还上过北平的北京大学,识文断字,比较开明。日本人来了以后,让他当了村里的村长。日伪征粮时,二道沟村也往腾格里旗王爷府送出荷粮,但多咱日本人对他也没满意过,不是粮食不够斤称就是粮食成色太差。尽管如此,日本人也拿他没办法,因为二道沟村离了这个吕屠户还就真得吃带毛的猪了,除了吕成财而外都是文盲,再找一个能给日本人办事儿的人太难了。
这一天,杨成龙进了二道沟村,直奔吕成财家。见到吕成财,他也没拐弯儿抺角,直接就说:“吕东家,我是八路军热北抗日支队的。我们来这里的任务是寻找战机消灭日本鬼子,但我们知道吕先生的为人,也体谅吕先生的苦衷。”吕成财听完这话,向杨成龙深深地作了一个揖,说:“八路军是仁义之师,这我清楚。有贵军刚才的话,我的良苦用心就算没白费。你们想咋打日本鬼子就咋打,只是别在二道沟村里和村跟前打就行。要是日本人来了我就找人知会你们。”
打这往后,杨成龙的侦察连就在二道沟住下了,吕成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二道沟村往西八里地还有个三道沟村,也是三十几户人家。
三道沟村的村长叫曹善文,是漠北村刁家的亲戚,赤岭城刁二先生的两姨弟。他仗着刁二先生是日本人的走狗,赶紧把脸往屁股上贴,隔三差五地就跑一趟腾格里旗王爷府,向龟田去报告情况。他对三道沟村的老百姓说:“抗什么日啊,人家日本人又有飞机又有大炮的,谁能抵抗得住?县长跑了,国军退了,国民党是没人了。共产党那几个人要人没人要枪没枪,穿着露腚的褂子,就那几杆破扎枪也要抗日?是说梦话吧。”腾格里旗王爷府的日本人对他很看重,新京那边来了高官也常让曹善文作为地方乡绅的代表去参加欢迎仪式。
曹善文下有姨表哥罩着,上有日本人给他仗着腰眼儿,可谓要风有风,要雨有雨,在西辽河两岸也算是个头面人物了。哪曾想到,曹善文娶亲那天晚上的后半夜,正和新婚的媳妇儿干那事儿干到兴头上时,土匪“老二好”突然破门而入将他绑了票。后来,曹家虽然花钱免了灾,但曹善文还是吓出了毛病。尽管曹善文后来又娶了两房年轻貌美的小姨太太,一百年的人参也吃了两三根,但总是硬气不起来了。
民国二十八年的夏天,日本人为了从辽西往漠北各旗、县运送物质方便,在三道沟村后面的西辽河上修了一座大铁桥。大铁桥由一个排的满蒙自治军看守,排长叫色旺,守桥排全都住在三道沟村的村公所。桥南、桥北一班岗四个人,四个小时一换班。排长色旺是台吉营子往西二十里地查干诺尔村的人,这年夏天才说的新媳妇儿,三天两头就跑回家去一趟,守桥的事儿主要由排副巴力吉在坚持着。巴力吉排副还是光棍一个,免不了常往曹善文家跑,成了曹家的常客。曹善文有自己的短处,三位如花似玉的太太自己安排不了,也就对巴排副天天造访睁只眼闭只眼了。曹善文也没少捞了好处,年年收租子碰上谁整点抗租的事儿,跟巴排副打个招呼,巴排副会尽心尽力地立刻派一个班的满蒙自治军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跟在曹家管家的后面把租子催上来。
杨成龙把侦察到的这些情况向高鹏举司令员与吴一民政委作了详细的汇报后,高鹏举司令员和吴一民政委决定先打三道沟,夺取日军的运输物资并炸毁三道沟大铁桥,要求叶青参谋长两天内拿出具体的作战方案。但是,谁能想到,还没等八路军热北抗日支队动手,老柳树筒林子那边的抗日义勇军抢先干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