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恒屏退了左右,子贡这才说:“忧在外者攻其弱,忧在内者攻其强。我看相国今日在齐国的情势,必不能与诸大臣共事。如今攻破孱弱的鲁国,其功必在高国诸大夫,而与相国无关。这样,待诸大夫他日权势日盛,则相国危矣!如果移师指向吴国,他们必会困于强敌,而相国则也独掌齐国,岂非是最有利的办法?”
陈恒茅塞顿开,欣然问道:“先生的话直抵肺腑,但兵马已在汶上,如果突然转向吴国,他们必会怀疑我,怎么办呢?”
“相国且按兵不动,我会南下去见吴王,使他救鲁伐齐,到时再战便顺理成章了。”
陈恒心花怒放,转头对国书说:“听说吴国将伐我齐国,我们先驻兵于此,打探吴人消息,必须先败吴,再伐鲁。”
国书领命,陈恒则先回了临淄。
子贡星夜赶到姑苏,来见吴王夫差,说:“吴鲁连兵伐齐,齐人恨之入骨。如今已屯兵汶上,准备先伐鲁,再讨吴。大王为何不先伐齐以救鲁国?击败万乘之齐,收千乘之鲁,再加威于晋国,则吴国霸业已成。”
夫差有些犹疑:“之前齐国已允诺世代臣服于吴,寡人因此班师。如今却不来朝聘,寡人正想问罪。但听说越君正在演兵练武,想对我吴国不利,寡人想先伐越,再伐齐也不迟。”
“不可!”子贡说:“越弱齐强,伐越利小,而纵齐祸患大矣!柿子拣软的捏,不是勇者当为;见小利而忘大患,非智者所思。这般智勇皆无,如何称霸?大王若真的顾虑越国,臣可以东行先见越王,让他亲自来跟从大王出征如何?”
夫差十分高兴:“真能如此,孤之愿也。”
子贡东行到了会稽,越王勾践听说了,命人洒扫街道,出郊外三十里相迎到馆驿上房,恭恭敬敬地问:“敝国僻居东海,不知先生驾临有何指教?”
“特来相吊!”吊,有哭丧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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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践也不生气,再拜道:“祸福相邻,先生肯相吊,是孤的福气,愿闻其详。”
“前日见到吴王,想劝说他救鲁伐齐,但吴王怀疑越国欲图谋不轨,准备先诛伐越国。若君上无报仇之志,却使人怀疑,是太笨拙了;若有报仇之志,却让他人知晓,是自危呀!”
勾践长跪道:“请先生救我!”
子贡说:“吴王骄奢,听信谗言,太宰伯嚭专擅进谗,君上可以送重礼笼络其心,亲自率领一军,跟从伐齐。若此战不胜,吴国必会实力削弱;若胜了,吴王必生独霸中原之心,与晋国争强。这便是越国的机会啊!”
勾践再拜道:“先生来此,真是上天的恩赐啊!起死回生,孤哪敢不奉教?”
于是赠予子贡黄金百镒,宝剑一口,良马两匹,可是子贡坚决不肯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