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柏树生长得高大,四周围合院墙,立着草垛。比起其余地方的混乱脏污,至少眼前这处宅院勉强能入眼。
他本以为这种地方指定被山匪的头领霸占,结果从对方脑袋里抓取出的记忆和意念却告诉他,居住者另有其人。
走过庭院,宽敞平整。大树立在角落里枝桠茂盛,有落叶,堆在下方的石桌。
倒是颇具意境。
可惜主人不懂修身,白白浪费了这处好地方。
陈屿去到里院,找到几本佛经,然而上面涂涂画画乱糟糟,一些语句段落后还被墨汁以狗爬似的字符点评。
胡编乱改。
半年多前他曾游历南北,释教经书眉梢看,莫说南北二朝日趋本土化的释教真义,便是西域那片大漠上的祖地,陈屿也不是没去光顾过。
总之眼前这些经书除去纸卷与名头以外,几乎与正统释教经义半点儿不搭边。
看了看,前面还好,劝人向善,因果报应之类,但越往后翻,就能看出写书之人夹带私货。
“欢喜教”
目光落在最后的留笔之人名号上,看样子对方对乱改出这样一本经义似乎还挺自豪。
以占据了小半纸张的大小,浓墨写下欢喜教左禅悟圣师几个字。
丑是丑,陈屿勉强还能认出意思。
正是在这时,他记起这个教派,曾经还打过交道。
当时下山拜访师伯,结果遇着一个为非作歹的采花淫贼,顺道就给收拾。
犹有记忆,对方好像来自河间,是良乡刘氏子弟,一身武艺就出自这个名为欢喜的释教门派。
不过眼下看来,所谓释教分支,不过是一群心怀不轨的野心者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经义道理都读得不全,书册里全是歪解,妥妥的邪派。
“兀林山”
他想起那时询问,对方是在兀林山拜师学艺,被传授一门唤作众生妙觉经的功法,号称能夺女子元阴修行破境。
而兀林山就离株林县不远。
事实上陈屿刚才从院中没能找到这本功诀,要么那位刘姓采花贼被骗,欢喜教随意拿了一本不知哪里的功法唬弄。要么这东西在欢喜教内也不是一般人可得,拥有者时刻随身携带,鲜少外传。
好在,他从那位头领的卧房中不止找到百十两黄金,还有一册他生众念万驮法的功诀。
只有半部,号称可取男子元阳修行。
绝配了属于是。
也不知五大三粗的匪首为何将这样一本秘诀藏在卧房,且以机关掩盖。
但从中一窥,陈屿基本确定这就是欢喜教在外扶持的一支人马,帮着这群恶僧敛财,以及干一些不适合以释教名头招摇撞骗的事。
同时大致梳理出欢喜教修炼的根底。
囊括起来就四字胡说八道。
是的,两本功诀出乎意料的相似,只不过将元阴元阳互换罢了,一些图纸动作也格外别扭,有阅览万千武学经验的陈屿很快就辨识出,这就是从旁的刀法棍法秘籍中抠出的小纸人,东拼西凑而出。
“厉害了,亏得他们练得投入。”
实际上从匪首那里得知,两门功法不止他们这些核心狗腿子被赐予习练,便是一些高僧同样勤练不辍。
到这陈屿才晓得,合着这群顶着释教名头的家伙连自己都给忽悠进去了,怪不得对外无往不利。
摇头一笑,他提步数下,飘飘然落回到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