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臂就将长刀拔出鞘,踏着沉重刚猛的步伐奔入巷里,刀尖刮过墙壁,划出星火。
他的眼神与脸容,盛载着满溢得快要爆发的仇恨。
可是他找到的,却只有一座已经焚烧得屋顶也快塌下的“西义堂”,还有堂前街巷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
这些尸体身上,全都有惨烈惊人的刀口。
一个身影站在火场外,仰头瞧着那激烈舞动的火焰,神态就如孩子欣赏节庆的烟火。
此人肩上搁着一柄刃身宽阔的大刀,刃口其中一段带有锯齿,柄首垂着一大绺人发,以血染成暗红。
那大刀的刃面上,沾满都是鲜血。
习小岩看见火光前透现的那个婀娜身影,一时呆住了,本来充盈的杀意消散无踪。
那人把脸转过来,一双妩媚眼睛瞧着习小岩。
他当然仍记得这双眼睛。
这次霍瑶花已经没有戴面巾,向他展示出雪白美艳的脸庞来。
“这是还你上次的人情。”她微笑着轻轻的说。
这一刻习小岩浑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到这儿来,只是无语看着霍瑶花这担着大刀的美丽姿态。只因她跟那个他苦苦追寻的女人实在太相像了。
霍瑶花借着熊熊火光,瞧着习小岩好一会儿,心里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嫣然一笑。
“我们都为对方杀过人,彼此的命运已经连在一起了。”
破门六贼
一张破破烂烂、状如庙宇符咒的纸片上,横书了这四个潦草的大字。下方紧接是四行小字:
邪派狡辈僭称名门
恃凶杀掠劫民自肥
蛇群鼠聚贱淫不伦
恶孽迷天罪当十诛
这样的“破门六贼”声讨状,在临江城南的梨花巷大路上,贴满了四周房屋与商店墙壁,大半已被三月的毛毛雨雾渗得绵烂,有的掉出半片随细风轻晃,有的散落在水洼里融成了一团。
分明是午后的光天白日,这梨花巷街道却空寂无人,不只平日沿街摆卖的贩子全不见了,就连两旁房子的商铺也都关起门来。街心就只得一条流浪狗咬着腐坏的骨头走过,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这寂静情景,加上满墙满地密密麻麻的纸,整条街道乍看有如变成幽阴的树林。
街里唯一仍打开门口的,是在西首尽头处那座“迎风客栈”,洞开的大门前未见一人,门内的大厅也都空荡荡。
“迎风客栈”虽说是旅店,其实无人落脚。临江城里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客栈数年前因生意不佳,把二楼好些客房拆了改作饭馆,却引来城里三山五岳人马聚脚,渐渐在店里私开赌局,结果店东只靠少许的抽成维持生计,店子被黑道鹊巢鸠占,成了活脱脱的贼窝,乏人打理下一片落魄龌龊,就算在外头也嗅得出一股潮湿的霉味,城里的良民都不敢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