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姚连洲再乘势进击一、两剑,侯英志必然重伤。这就是侯英志与他对练时必得专心致志的原因:控制杀意的收放,就犹如操纵姚连洲的一个机关,要是稍微疏神或者多贪一招,随时无可挽回。
那危险程度,就有如赤身裸体跟一头满带锐爪利齿的猛兽游玩一样。
但也只有这个方法,侯英志才能够从今日的巫丹掌门身上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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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法。自从巫丹之战受到神机大炮轰击震伤后,姚连洲就一直陷于这种失魂状态,彷佛无思无想,除了对殷小妍的说话仍有反应外,彷佛与外界隔绝,徒具躯壳。
侯英志带着二人逃亡,最初实在经历了好一段艰辛日子,也好几次差点被锦衣卫的耳目指认出。但他始终没有抛弃姚连洲,不因为对方是自己的掌门,也不是为了殷小妍的愿望,而是他确信:即使姚连洲变成行尸走肉,仍然是武学上一件无价瑰宝;只要寻找出打开和榨取他武艺的方法,侯英志就有机会成为梦想中的高手!
第二次失去了所属门派,令侯英志更深深感受到,要存活下去就得尽快变强,那迫切之情比从前更炽烈。
三人后来辗转南逃,到了江西境内,侯英志靠着出卖自己唯一的资产武力,在道上找到一口饭吃,生活才渐渐安定下来;后来他接触了蔡庆成为报酬丰厚的杀手,更得以过上这般富足的日子,租住临江城内的雅致大宅,殷小妍的生活更俨如富商夫人。
但这些都没有磨钝侯英志的武道渴望。他苦心研究测试,到底该如何引发姚连洲动武,经过数次几乎被姚连洲刺死的危险之后,他才掌握了现在这个凶险的练剑方式。
侯英志摸摸颈侧的伤口,看了看手掌上鲜血,竟笑起来。姚连洲刚才一剑只差分毫就刺在他咽喉,虽然只是包棉的木剑,其速度威力也足以击碎喉咙。
他并未因此惊惧或愤怒,刚相反,这生死边上的锻炼,令侯英志兴奋莫名,比任何时候更深刻感受自己活着。
侯英志把沾着血的手掌展示给姚连洲看,苦笑说:“你可别真的打死我。没有我挣钱回来,你也得饿死啊。”
姚连洲没有看那鲜血,也没有把侯英志的说话听进耳里。他只是垂着木剑,茫然无力地站在原地,彷佛在等待些什么。
但即使是这般失魂落魄的站姿,在剑士侯英志眼中看来,仍然是完美而危险得可怕。
毕竟,他仍然是姚连洲。
侯英志收起笑容,准备再来。
在南昌城里,百姓都暗地称呼宁王府为“地兽”。
只因这只大怪兽,吃的不是其他,而是街道和土地。
今天看见宁王府的高大门墙,许多人都记得,大概十年前的王府占地还不到今日一半。如此迅速扩张,当然并非什么朝廷赏赐,而是自从宁王重金贿赂大太监刘瑾,取得朝廷许可私设护卫军后,王府势力在当地俨然变成小王国,横行无忌,地方官府不是退避三舍,就是索性狼狈为奸;王府不断侵吞、强占四周私产土地,积极扩张,终成今日规模;宁王甚至毫不避嫌,在王府外围设哨戒驻兵,警备严密的程度可比京城皇宫。
宁王大肆扩建府邸,并非如当今皇帝般为了个人享乐,而是方便安置他越渐扩张的兵力及军械。当初人们还以为随着刘瑾倒台伏诛,宁王护卫也将再被裁撤,南昌一带可得太平,但结果只是收钱的换了人而已:宁王继续大洒家财,由李君元在京城分配,自首辅杨廷和以下众朝臣都得到不少好处,宁王府护卫权得以继续,且比先前扩张更快。
在王府里有一座新近落成的建筑,正是宁王朱宸濠野心的代表:一座雄伟的“武德校殿”,内里演武校场足可容纳百人同时操练,而且建得门宽顶高,就连骑兵、弓箭手和火铳手都可在室内秘密试练。
殿内中央的大校场铺以沙土,四周围绕着廿四根巨柱支撑殿顶,柱子之间排满各式战阵兵器盾牌及操练器具;殿侧墙上是连绵不绝的壁画,绘画的尽是龙虎狮豹、飞鹰神鹫等威猛禽兽。其中最显眼是殿首一幅大画,绘画的是二龙相争,造型动作异常生动,在上的一条青龙扑倒下面一条白龙,并噬咬其咽喉。
如此图画,暗藏大逆不道之意;但试问进得这校殿的,又有谁会上京吿发?
这天在“武德校殿”之内聚集着近百人,但大都站立在校场两侧,场中只得两人。
站在校场中央、被数百双眼睛注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