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黎无数高大雄伟的建筑和拥挤熙攘的人群中生活了十九年的我,到这时才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真正的广阔,就是你视线的尽头依然望不到尽头……
亲爱的伊娜,我在这里不想过多地与您分享和描述那些白羽的海鸟、飞溅的浪花、阔大的风帆、以及令人胸襟舒畅的海风和清澈湛蓝的海水了。因为这一切带给我心灵的震撼,远远比不上后来发生的那件事。
您也知道,在这一路上一直陪伴着我的,是可敬的夏洛蒂夫人和可爱的琳达。对于夏洛蒂夫人无微不至的细心照料,我真的无法用语言对你表达出我心中对她的感激以及依恋。只是小琳达着实有些令人头痛!它老是不喜欢闷在船舱里,总惦记着往甲板上跑。可您要知道,大船的那种木制船栏,人倚靠在那里是没有问题的,但对于一只雪纳瑞来说,那些栏杆的空隙就太大了。于是我不得不时常就要关注它躲在哪儿,有没有跑出去。这使我感觉疲惫不堪。这个又可爱又令人烦恼的小家伙啊!可我总不舍得就把它孤零零地丢在圣路易岛上那个空旷的院子里吧?
十几天后,那似乎永远不一成变的海上景致就已经成为一种无聊了。每天都是单调空阔的海天和狭小昏暗的船舱,而且随着航程的延伸,船上的水和食物变得越来越令人难以忍受!我开始无比想念陆地。这种心情,没有在茫茫汪洋之上飘泊过的人是不能想像的。我开始数着日子煎熬……
那些难忍的时光我也不在这里和您细数了,因为现在连我回想起那漫长的航程仍然心有余悸!
终于,在整整四十七天的折磨之后,我们在九月的第三个安息日到达了我父亲所在的岛屿——托尔图加。
可下船之后,还顾不得身体的不适。我先就感觉到一阵心酸!亲爱的伊娜,你无法想像,原来我们的海外的总督区托尔图加,竟会是那个样子?
一个又小又寒酸的小镇,不!说它是小镇简直太过夸张了。我倒觉得说它是一个海边的小渔村更恰当些。原来我的父亲就是在这样的地方当着所谓的“总督”?这与我们在巴黎的社交场上经常见到的那些意气风发的总督们,如何对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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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上呢?我强忍着泪水,和夏洛蒂夫人一起来到了小镇上那个所谓的“总督府”里。结果,第二次的打击接踵而至!
那个接待我们的代理总督达尼埃尔先生吃惊地告诉我们,原来我父亲早在三个月前就已调任了马提尼克岛的法兰西堡总督。三个月前?我想,如果我父亲曾给我写信告之这个消息,那这封信现在应该到巴黎了吧。
我在为父亲能够调离这个破破烂烂的寒酸小镇感到高兴的同时,又为还要继续在海洋上飘泊而感到无奈。我们在那个简陋的“总督府”里住了下来。又在天天煎熬地数着日子,等待达尼埃尔先生为我们联系去马提尼克航船的消息。
我都不记得又熬了多少日子,总算有了条从“圣多明克岛”的“法兰西角”驶往马提尼克的商船“米特”号途经这里。而跟着达尼埃尔先生一起来总督府接我们的另一个人,我打赌您永远也想不到会是谁……
当他从达尼埃尔先生身后闪出来,站在我面前微笑地看着我时,我差点失掉了淑女的风范而惊呼了出来——居然是“巴杜兹”家的伍昂男爵先生!
“米特”号比之前的“圣德培”号要小很多,所以我和夏洛蒂夫人以及琳达居住的舱室当然也小了许多。可是能够离开托尔图加那个据说以前曾是海盗们啸聚出没的地方,能够去据说是法兰西王国在西印度这边最漂亮的首府法兰西堡见到我的父亲,我已经觉得够幸运了。
伍昂男爵这次是受他那位总督父亲“古恩吉”子爵之命,去蝴蝶岛属于他们巴杜兹家族的几个种植园处理一些私人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