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佛祖连自己的香火场所都不保护,遑论其他。”蒯祥点头道。
“可我也发现,遭雷击起火的建筑往往是盖在空旷之处,本身高于周围的树木或其他屋宇。这类的建筑似乎比别的处所更容易成为雷击的目标。”于谦观察得很仔细。
“廷益兄倒是总结出了一条非常实用的规律,对我们做工匠的也很有启发。今后凡重大工程,如何避天雷应该作为优先考虑的重中之重。”
小芹道:“对了,那个应天监的胡奫博士,真是个奇人。他死得怪可惜的。”
“听说圣上也深为惋惜。”蒯祥道。
小芹好奇:“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如此大的能耐?”
于谦道:“胡奫是我们浙江老乡,嘉善人,我对他的情况倒是多少了解一些。”
小芹兴趣盎然:讲来听听。”
于谦:“讲讲?”
小芹:“讲讲。”
“讲讲就讲讲,”于谦打开了话匣子。“这胡奫原名胡浚,字元海,在老家摆摊算卦,小有名气。其实,他的这些本事都是跟他表兄袁杞山学的,此人比他更有能耐。有一回,两人去南京游玩,在神乐观刚好遇上观里丢了金杯,提点姚一山正酷责仆役小道士。胡浚与袁杞山见状,便用《易经》为他占卜,占得‘剥之颐’卦,金在土中,说明被盗金杯并未远去,便让姚提点去屋子的西南角往下挖五寸。果然挖出了金杯。”
“神了!”小芹听得入迷。
“姚一山非常感激,”于谦道。“便找了个机会把他俩推荐给了今上。今上下旨召二人入朝。晚生讲的对吧,妙锦姑姑?”
“你讲的对,”妙锦道。“那年妙锦恰好在宫里,听说过这事。”
于谦接着讲述:“袁杞山却觉得心里不踏实,便与胡浚共同摆了一卦,有凶。于是打了退堂鼓,劝胡浚也别去。胡浚不以为意,认定这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出人头地机会。他便独自一人兴冲冲地来到南京,入宫面圣。”
蒯祥道:“一把年纪,尚贪图功名。正所谓,良言难劝将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
“是啊,聪明一世,唯独算不清自己的命。”妙锦道。“人最难的是知进退。”
“也许这就是当局者迷吧,”于谦道。“胡浚一开始风顺水,在宫中给许多人算卦,没有不神验的。圣上一时高兴,便给他赐名胡奫,奫,大渊也,并任命他为钦天监漏刻博士。袁杞山在家乡听说表弟得名大渊,叹道:‘不出所料!他死期将至了!’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胡奫预言三大殿当毁。只可惜,三大殿并没有正好在他所说的时辰焚毁。这位把职业荣誉看得比命都重的术士便选择了服毒自尽。”
“说到毒药,这个胡博士是吃什么毒药死的呢?”小芹问。
于谦摇头:“这就不清楚了,姑姑知道吗?”
“不知道。你为何对毒药感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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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趣,丫头?什么毒药,这重要吗?”妙锦问她。
“昨日芹儿遇到了一桩怪事。”小芹思绪重重地说。
“哦?讲来听听。”
“有两个人到信仁堂买药,药铺的许先生说,其中的两味主药十分怪异。”
“什么药?”妙锦好奇。
“一味雷公藤,一味番木鳖。”
“有何不妥吗?”妙锦对药理所知不多。
“表面看无任何不妥。雷公藤有祛风、解毒、杀虫功能;番木鳖又名马钱子,是治疗风湿顽痹和麻木瘫痪的。”
“那又怎样?”
“问题是量太大了,”小芹道。“把我们的存货全包圆了,仍然不够。店里的许先生说,这两味药本身有毒性,一般是作为配药使用的。可江湖上也有一个怪方子,将这两味药提炼,去粗取精,再加上一些别的佐药,无色无味,会致人死亡,而且不留痕迹。特别是与茶水一起服用,效果更甚,因为茶碱会增强毒性。”
妙锦皱起眉头:“听起来是有些蹊跷。”
“更蹊跷的是买药之人。”
“买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