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托盘,拿起一个沉甸甸的石榴慢慢剥开,“我跟你说件事,不过你得答应我,千万不能动气。”
高樱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夫君该不会是想纳妾吧托父亲洪福,她与祁丰年成亲多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祁丰年倒是有个通房,但他轻易不去那边过夜。偶尔过去宿一晚,清早必会命人送去一碗避子汤。
祁丰年从没提过纳妾,她也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谁愿意跟人分享夫君的宠爱
可到底是她好日子过到头了高樱露出得体的笑容,对祁丰年道“夫君但讲无妨,我绝不动气。”
祁丰年盯着高樱看了片刻,见她神情不似做伪,便道“其实妙远并非仙姑。”
啊竟不是纳妾高樱暗喜。那仙姑是什么都行。她不挑剔。
见她没有动气,甚至还有一丝窃喜,祁丰年不解之余又再说道“她给岳父身上种下恶鬼”
在人身上种恶鬼霎时间,高樱没想明白。怎么种也是松土撒种子吗
祁丰年深吸口气,又道“岳父因此要上折子乞骸骨。怕是咱俩说话这会儿,岳父已然不是阁老大人了。”
高樱愣愣怔怔。
怎么会这样
既然开了头就停不下来。祁丰年把汤昭的事儿也一并说给高樱知道。
高樱听得一知半解,怎么就把陆家那个捡来的姑娘也给扯进来了还有她不是武德卫吗怎么还去刑部当差
女孩子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抛头露面,出入衙门像什么话
好半天高樱才缓过神儿,思量再三,问道“那会不会殃及池鱼”一把握住祁丰年的手,“夫君呐,快想退路。汤大人那里能舍就舍了吧。没必要抱着他不放,大不了我陪你在外边多捱几年。”
果然是他的好妻子。祁丰年欣慰的笑笑,“你只管养好身子,外边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高樱没有坚持己见,而是松了口气,“我都听你的。”
祁丰年揽住高樱肩头轻轻晃了晃,“你放心,我断不会叫你和孩子受一点点委屈。”
高樱顺势将面颊贴在祁丰年胸膛,隔着衣裳认真倾听有祁丰年有力的心跳声,絮絮的说“就算父亲乞骸骨也能帮得上你。毕竟他在朝为官多年。还有皎皎她不慌着择人家,慢慢寻一门能仰赖的夫家,咱们也能跟着沾光。”
她没有提高兰。祁丰年也只是跟她顺便说了一句,高兰被陆五当着徐郭两位阁老还有林府尹高指挥使的面赶出陆家。如此一来,高兰怕是难有作为。
扫兴的话说过一遍就得了。没必要反复说,反复扫兴。高樱心里暗暗怨怪高良行为何要将兰哥儿的事也写进信中。尤其是给祁丰年的信,只要报喜就好了,至于那些丢脸的,不光彩的根本没必要提。如今可好,也不知祁丰年会不会因此而觉得高家不可倚靠。
祁丰年深知个中厉害。他还有很多需要依仗高家的地方。眼下须得好生宽慰高兰。免得横生枝节。还有个皇长孙殿下需要应付,自家后院决不能先起火。
夫妻俩各怀心思。
衙署外面,有一摇晃紫金铃的老道经过,他身后跟着俩样貌出众的小道士。
“看相摸骨合八字”老道的喊声抑扬顿挫,非常悦耳,“专治疑难杂症小儿惊梦夫妻不睦算一卦就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