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潜拉着小箭莫贺和另外一名唤做寺恪鲁的大箭,笑呵呵地走下马道。然后安排弟兄们,分批次走出叶支城。原本站在城墙上的突骑施将士,全都空着两手走下来,在他身后自行整队。
待大部分大唐健儿平安撤出了城门,张潜终于也适应了眼前情况。扭过头,冲着空空荡荡的长街喊道“你们自己推选三名说得算的长老,五天之后,去碎叶城见我。娑葛已死,所有罪责由他一人承担!但是,将来何去何从,张某再给尔等一个选择机会,尔等好自为之!”
说罢,又吩咐张三将自己的话原样翻译成突骑施语,喊给城里的突骑施人听。然后,也不管城内到底有几个人听见,他在莫贺、寺恪鲁,尼克等突骑施武士的簇拥下,大步流星走向了城外。
当夜,张潜所部大唐健儿,就跟新投靠过来的千余突骑施武士们,一道驻扎在了叶支城外避风处。在帐篷和烧猛火油的简易小火炉帮助下,大伙虽然被冻得无法平安睡去,倒也没因为冻伤发生更大规模的减员。待第二天日上三竿,则趁着天气好,张潜则命令大伙先收拾了帐篷,又命令突厥将士回到城内取了各自坐骑,随即,大伙一道向碎叶城折返。
因为人数增加了两倍还多,雪橇不够用,只能搭载伤员和辎重,其他人只能骑马,所以大伙的行军速度比来时慢了许多。但是全程却异常顺利,既没有遭到任何势力的截杀,也没有遇到暴风雪。
第五天,大伙成功返回碎叶城。张潜立刻着手安顿伤患和新投靠自己的突骑施将士,兑现奖赏,并且任命新的旅率和校尉,忙得脚不沾地。待他终于能停下来歇一口气之时,叶支城的突骑施长老,已经迫不及待地找上门来。
“小人名叫且拙,乃是娑葛帐下的叶护之一。蒙张大帅开恩,赦免了我等的罪行,小人和全族上下,都感激不尽!”带头的长老,是一个灰头发的中年人,蜡黄色的脸上皱纹密布,蓝色的眼睛里也挂满了血丝,“小人奉大帅的命令,今日特地赶来碎叶,当面聆听大帅的教诲。从今往后……”
“这么说,娑葛死后,叶支城里的突骑施人,推举你来做他们的酋长?”张潜不喜欢听人啰唆废话,摆了摆手,开门见山地询问。
他自以为和颜悦色,然而,有关某个魔王掌心发雷,走到哪炸到哪的谣言,实在太深入人心。当即,灰头发的且拙叶护就跪倒在地,连声否认,“不,不,小人不是酋长。小人只是唐言说得最好,才,才被推举出来向大帅谢罪。突骑施酋长是大帅,小人只能做大帅传话人,大帅,大帅的管家!”
“酋长是我?”张潜楞了楞,旋即摇头而笑,“我可不敢做十姓突骑施人的酋长。这样吧,酋长位置空着,留给大唐皇帝亲自指定好了。至于你,就如你所愿,做十姓突骑施人的总管家。今后无论哪一部突骑施人如果犯了罪,一律拿你是问!”
“这……”叶护且拙的额头上,冷汗滚滚。然而,却不敢质疑张潜的决定,犹豫再三,才用极低的声音提醒,“大帅,不是小的抗命。而是,而是眼下在叶支城的突骑施人,只有一姓。其他九姓,早就散掉了啊!”
“只有一姓?”张潜知道留在叶支城内的突骑施人,都是娑葛的嫡系。但是没有料到,娑葛的嫡系,真的只剩下了他的本族。楞了楞,困惑的脱口而出。
“只有一姓,翻译成唐言,应该是姓黄,黄土的黄。但其中也有一部分人姓黑,地位略低,算是黄姓旁支!”且拙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老老实实地汇报,“大帅如果想要号令十姓突骑施,小人愿意去替大帅传递命令,让十姓的大埃斤,开春之后全都到碎叶城内觐见您。但是,小人,小人真的只能管本族的事情,其他各姓突骑施惹了祸,将来无论如何不能算到小人头上啊!”
“是这样?”张潜眉头轻皱,脸上约略露出了几分失望。他原本以为,自己干掉娑葛之后,就能彻底解决突骑施人叛乱问题。现在看来,事实与预期,差得还相当远。娑葛死了,只是打掉突骑施叛乱的核心。想要另外九姓宣誓重新效忠于大唐,他还需要花费不少力气,甚至再打上几场恶战!
“小的可以帮大帅去劝说他们,前来听从大帅号令。如果哪个胆敢不来,大帅可以传檄给肯来的各部,带着大伙去登门问罪。以前,以前乌质勒可汗在位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娑葛也是一样!”唯恐张潜迁怒于自己,且拙赶紧在一旁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