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他都不敢抬起哪怕一丝视线,去偷窥身后安静的他。
即使他的全身心都在叫嚣着,回头,回头,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早已被那超脱世俗、超脱审美桎梏的美貌吸引。
但在夜场工作久的人,都心照不宣的懂得一些东西,那就是,不是所有好奇心都该得到满足。
那些污秽的,无法见光的,或者被欺骗性十足、群魔乱舞的夜场引发的虚假的“众生平等感”,还有超出感官掌控范围的“自由”与“无所不能”,都是致命的。
收拾桌面的半分钟,侍者感觉有半个世纪那么漫长。
直到整个桌子干净到能映出他恐惧的脸,他才僵硬的停下,缓缓后退。
这一次,那个娇贵的客人没有再喊住他。
绕过后台的拐角,他脱力般脚一软,扶住墙才没摔倒。
“那究竟是什么人不,究竟是什么人物,”他虚脱的捂着冷汗频频的额头,“天啊,天啊”
五分钟后,他和领班请了假,仓皇换装离去。
即使他消耗了最后一天宝贵的年假,他也觉得很值。
今晚的夜场,或许不是该待的地方。那个人那个存在明显是在等谁。
会被这样的人物等候那该是怎样的存在
迈出门口的一瞬,那股几乎把人逼疯的恐惧与压迫感才减缓,大脑中嗡嗡呀呀的哭喊与尖叫像潮水般涌来又散去,他疯了一样逃到下一个街区口,撞得那些华尔街精英或者描眉画眼的白领们接连咒骂,他的耳畔才将将清净下来。
突然,口袋一沉,他下意识要把钥匙掏出来,一掏,却摸到了沙子似的硬颗粒。
“该死,什么恶作剧这是”
他不敢置信的看了又看,在路灯、手机闪光灯下接连确认了三遍,才捂着嘴尖叫起来。
这是金砂将近半吨的金砂
他心有所感的朝几百米外,“暗香浮涌”惑人的霓虹灯牌望去,里面,歌女正悠悠哼唱着时下最流行的新歌,i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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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岐玉灌下了第三瓶金酒。
这里没有人会单点一整瓶让人一杯倒的辛辣液体,但他不在乎。
他心情不好。
他的心情总是不好,却也不像今天这样,糟糕到想爆炸。
通常来说,他直接会发泄在周围人或物身上,不把一丝阴霾留给明天的自己,但今天也不是这样。
08卡座的铃又响了。
却已经没有侍者敢去服务了。
不是那个客人多么讨厌、无理取闹,而是他们不敢。
那种令人头晕目眩的,针扎似的无法思考的痛苦,即使远离已久仍无法忘却的一抹昏黄暧昧的剪影
很像收到巨大冲击后短期难以缓和的感觉,但,老天啊,他们只是单纯的为人上酒斟酒而已啊
第三个服务过08卡座的侍者请假后,领班意识到了不对。
“把所有08卡座的要求都转给我,”他很快做出决定,“如果08卡座喊你们,你们先告诉他会有专人为他服务。记住,避免和他一切接触,明白吗”
被紧急召集的三十多位侍者面面相觑,还是应下了这个奇怪的要求。
不过,往日也常有需要保密的名人,或者过于难缠的家伙出现,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大事。
侍者们窃窃私语的八卦了一会儿,没能打探出08卡座的信息,便四散的回到了自己的服务区。
只有领班捏着一张账单,神色不定的看向真空地带中昏黄暧昧的那片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