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一路走的高速,幸好又是工作日,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幸安。
老宅很安静,女佣们都在外面站着,一个个低着头,面上全是忧伤。
看得出来,傅文咏和明婧平日里对家里的佣人极好,所以傅文咏去世,没有人脸上的哀恸是虚假的。
瞿新姜下车后,无所适从地站在门外往里看,看见傅泊冬跪在灵柩前。
燃着的香烛在风中微微摇曳着,因屋门大敞,屋里也没有开暖气,所以显得更加冷清萧瑟。
傅泊冬的冬衣很单薄,头发因为疏于打理而变得毛毛躁躁的,她跪着一动不动。
明婧站在傅泊冬的身旁,背对着大门,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
跪了好一阵后,傅泊冬磕了头,脊背很慢地塌了下去,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在上了香后,她站了起来,转身才看见屋外的瞿新姜。
瞿新姜迎上傅泊冬的目光时,像是趔趄般往前迈了一步,竟很想上去把傅泊冬扶住。
傅泊冬的眼珠子是红的,血丝很明显,唇上却没什么颜色,因没有修饰面色,而显得很憔悴,兴许是跪久了的缘故,站起时很轻微地晃了一下,竟有种摇摇欲坠的脆弱。
瞿新姜咬住了下唇,听见刘姨在自己耳边说“您也过去看看吧。”
站稳了身的傅泊冬朝她招了一下手,唇动了一下,似是在叫她来。
于是瞿新姜走了过去,看见了灵柩里躺着的傅文咏。
傅文咏躺在里面的样子,看着远没有在病床上那么痛苦,遗容是整理过的,还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很体面。
她还记得清楚,前几日在病房里时,傅文咏温吞的话语和眸光,刹那间,心如刀割。
傅泊冬淡声说“给你傅叔叔磕个头吧。”
瞿新姜接了明婧手里的香,点燃后跪在了原先傅泊冬跪着的地方,给傅文咏叩了头。
她执着香的手颤抖着,不再看直视灵柩里的傅文咏,目光暗暗避开,把香插进了香炉里。
在病房里看望时,她知道不能在傅文咏面前哭,现在竟还是不敢落泪。
上了香后,明婧把她拉到身边,让她和傅泊冬一起站着。
傅泊冬静静地注视着灵柩,却在压着声对她说“要停灵,守上几天,等入了土才算是结束。”
瞿新姜知道的,当年姥姥和姥爷过世,她什么都不懂,还是傅文咏和明婧亲手操办的这些事,因为瞿漛一直没有出现。
当年圈里有些流言,谁也不对瞿漛漠视老丈人丈母的举动感到奇怪,他们说,瞿漛娶覃小琉,本来就是为了吃绝户,结果还真是吃绝户。
傅文咏的丧事并没有办得很隆重,这似乎是傅文咏生前的意思。
瞿新姜陪在傅泊冬身边,看着陆陆续续来吊唁的人,给他们递去香。
近傍晚时,傅泊冬那自立门户的三叔和四叔拖家带口的来了,四叔傅文席来得早一些,带着妻子和女儿。
傅文席对傅泊冬和明婧点了一下头,连寒暄的话也没说几句,很沉默地给傅文咏上了香。
也许是因为傅文席结婚早,他的女儿似乎比傅泊冬稍微大上一些,只是那个女生不太敢看傅泊冬,好像有点慌张。
上完香后,傅文席说“节哀。”
傅泊冬点头,“谢谢四叔。”
傅文席一顿,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微张的嘴唇一并,有点难过了,你爷爷在底下见到自己的大儿子来到身边,那得多伤心。”
傅泊冬没什么神情,“爷爷和爸爸在底下一定会保佑傅家长盛不衰。”
傅文启上了香就走了,他带来的人本来把灵堂挤得满满当当,人一走,顿时又空了下来。
瞿新姜暗暗去抓傅泊冬的手,被冰冷的手指冻到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