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完投名状的白晋离开了八爷的亲王府邸。而在屏风后面偷听的弘晏则转出来对阿玛说“这种狡猾的家伙,只有打痛了才会真正听话,阿玛为什么对他好声好气的”
八爷一边将那本羊皮纸圣经残片收进垫满棉絮的盒子里,一边敲了敲儿子光秃秃的脑门。“你怎么也学会了景君那套听壁脚的坏习惯”
弘晏犹自不高兴“我就是看他不舒服了。”同时他的目光转向那个装书的盒子,“这种东西留着做什么别看他献上了许是祖传的宝贝,但人要坏起来,连爹妈都能卖掉,何况身外之物难道拿着这本破书就能辖制他了”
“白晋虽然是入乡随俗派的代表,但他对基督的信仰是货真价实的。若不是有这样的信仰,他又如何跨越这茫茫海洋,来到此处呢独在异乡,举目无亲,前路漫漫,不见晨曦。若不是有心中的信仰在支撑他,他早就抑郁而终了。”
弘晏仍然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白晋,眉头都皱了起来。“阿玛不要觉得他可怜,这老狗精明得很,可怜样子都是故意装出来的。阿玛好歹防着他一些。”
八爷点头,让暗卫跟着白晋回去,看他有没有与人密谋什么。暗卫盯了他一个月,没有什么特别的动向才作罢。
而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到了秋末冬初的时候。北风又一年席卷四九城,今年它带来了漫天沙尘。天空都像是被染成了黄色,从外头回来,靴子里、头发上都能抖落一脸盆的沙子来。
景君和弘晏都被关在室内不让出门了,无论习武还是读书,都在云雯屋子里。云雯带着两个孩子开始宅家生活,但八爷却是不得不出门干活的。这不,还要大早朝呢。
为了应对猛烈的沙尘暴,朝会都挪到了乾清宫里进行了,而一向敞开的乾清门也被装上了丑兮兮的皮革挡风帘子。一路赶来灰头土脸的大臣们连身上的朝服都差点变成了土黄色,眼下所有人都在太监的服侍下清扫着身上的尘土。别说什么官员上朝可以坐轿子。这紫禁城外可以坐轿子,紫禁城里也可以吗哪怕只是在太和殿广场上走几步,就足够兜一身沙尘了。
天威面前,连最需要礼节的朝会都没有条件讲究礼节了。
等到正式上朝的时间点,大家慌慌忙忙将衣服鞋子再套回自己的身上,感受着衣领子袖口袜子里没清理干净的沙子带来的痒意,所有人的心情都很糟糕。而今天大早朝上议论的事情更加糟糕
两江总督噶礼奏报曹寅、李煦亏空织造银两,至少有二十四万两。
这噶礼是谁噶礼姓栋鄂氏,不是云雯家靠着前代董鄂妃起来的董鄂氏,噶礼可是根正苗红的开国功臣何和礼的嫡系后代。想当初这家栋鄂家的小姑娘们一个个眼高于顶,都不正眼瞧云雯的,就知道他们家有多显赫了。堪称是与钮钴禄氏、瓜尔佳氏都可以放在一起说一说的老牌满洲世家。
噶礼又是这家里面聪明能办事的,很早就被康熙爷提拔,具有给康熙上密折的资格。噶礼当官其实并不清廉,民间很是厌恶,但由于他出身高贵,又在维护满洲利益上着实是一把好手,所以康熙爷一路保他,竟让他顶着骂名做到了两江总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