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娆闻言脸颊腾热,觑了他一眼,“你也打趣姐姐。”
傅坤通过这三年,已看出皇帝用情至深,
他笑了笑道,“姐,不瞒你说,起初你离开,我是双手赞成,可后来,我亲眼瞧见陛下咳血,他每每回京,皆要来咱家附近转一转,后又将后宫遣散,我那时便有些冲动,恨不得将姐姐唤回来,后来又想,将这一切交给缘分,没成想,陛下还真遇着你了”
“姐,咱们傅家这欺君之罪,诛九族都不为过,陛下却一声不吭,刚刚还在大殿下面前将这一切遮掩过去,装作事先知晓,陛下做事滴水不漏,当真是处处替姐姐着想。”
“姐姐自小当家,无人疼无人爱,如今遇见一个会疼人的,弟弟打心眼里为你高兴,年纪大些也没什么,姐姐不要介意”
少年真心实意将一腔肺腑之言道出,傅娆笑涕交加,胸膛被他这番话给激荡着,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顾颔首,
“你是真长大了,以前都是我长篇大论训你,如今轮到你来嘱咐姐姐”
“是呀”少年眼神闪闪发亮,由衷道,“姐姐该要享福了,有姐夫照料你,有我替你撑着家里,你便放心吧,莫再事事压在心里,该我们承担的,我们男人自会承担,姐姐照料自己与孩儿便是。”
傅坤又仔仔细细打量傅娆,见她穿着精致,发饰华美,气色红润,浑身透着一股被娇养的贵气,再与她天生的坚韧果敢相融合,还真生出几分端庄的国母气度来。
傅娆被他瞧的不自在,“你这又是怎么了”
傅坤笑吟吟道,“姐姐比以前更美了,看来,陛下待姐姐真好”
傅娆不恁嗔他,“可见你这三年被陛下收买了”
傅坤笑而不语。
祭祀在即,行宫被安置得满满当当,也有住在各家别苑者,余下便在运河两岸的酒肆客栈下榻,整座通州城几乎人满为患。
小舟摇曳,画舫连云,如一幅盛世画卷。
初三这一日,太傅韩玄的家眷抵达行宫,韩夫人路上晕车着了凉,只当一点小病不曾请太医,消息还是被傅娆所知,傅娆念着韩夫人曾数次相帮,便亲自去给她看病,韩夫人得知她还活着,拉着她泪如雨下,“活着便好,活着便好”
傅娆只道当年病重,前往苗疆休养,三年病愈方归,韩夫人不疑有他。
太医院对外从未承认过傅娆的死讯,是以她回归的消息一经传出,也并未掀起多大的浪花。
不过经历潭州一疫,傅娆名声更响,行宫内慕名求诊的夫人极多。
皇帝有意拦下,傅娆倒是笑盈盈解释,“无碍的,医者嘛,都恨不得多接触些病患,以积攒经验,您就许我去吧,以后待我入了宫,这些夫人要来皇宫寻我看诊,怕是不便了”
皇帝心疼她,最终也没拦着,怕她被人怠慢,吩咐小金子随行。
有御前的公公鞍前马后伺候,谁也不敢小觑傅娆,都恭恭敬敬招待,说话也客气许多。傅娆此番是立功而归,皇帝看重她也情有可原,谁也没把一位抛头露面的女太医与皇帝联想一处。
太医院这次由贺攸领衔伴驾,来的路上得知傅娆活着,贺攸激动不已,来到行宫,瞧见傅娆将那本厚厚的药典交在他手里,贺攸佩服得五体投地,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小娆,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五月初清气朗,天阔水长。
傅娆清早起来,见笨笨睡得熟,便不打算吵醒她,悄悄地去到隔壁医药间配药,不多时大皇子来给她请安,傅娆只能将笨笨从被窝里摇醒,给她穿戴整洁,放她与大皇子出去玩。
她昨日从贺攸处得知贺玲已抵达行宫,估摸着今日要来见她,贺攸还道谢襄这阵子过于劳累,怕他旧疾复发,傅娆问他谢襄的脉象,贺攸便将谢襄的医案交给她,傅娆想起在苗疆学的一方子,打算帮着谢襄配一味药。
忙完已至巳时末,一小黄门急匆匆来禀她,说是贺玲的儿子上吐下泻,上午来不及探望她,傅娆担忧,主动背着行囊前往贺玲下榻的汀兰轩迈去。
通州行宫环宇相接,占地极广,规模比燕山行宫还要大一倍,虽无燕山行宫气势巍峨,却也十分恢弘大气。
傅娆由内监领着来到汀兰轩,贺玲闻讯先一步迎了出来,见到傅娆,二话不说扑在她怀里,
“我的好姐姐,你居然活着,你是不知我去庙里给你烧了多少香,恨不得那一切是做梦,你果然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