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的范围可以很大,大到陶酥光是坐在这里晃神的几秒钟里都能够想到多种可能,也是在这么几秒的时间里,宋桑池已经想好了问题的答案。
她转过头来,微微蹙起的眉峰渐渐舒展开,轻声细语“我觉得喜欢这件事不像解数学题,一定要通过多个证明过程才能够得到标准答案,相反,它是超脱于数学理念之外的”
“所以陶老师,你的问题我一时也无法回答。”宋桑池目若秋水,眸中漾起淡淡的笑意,“在遇到那个能够让你心动的人之前,所有的特质都是喜欢的必要不充分条件。”
如果我喜欢你,那么你身上就一定有我欣赏的特质,可倘若反过来你身上有我欣赏的特质,我却不一定会喜欢上你。
这样的数学逻辑理论是中学时期就学过的,陶酥并不陌生。
一直到晚些时候回到家里,她都还在思考这之间的逻辑。
什么是充分条件什么又是必要条件必要不充分条件又是什么明明从前上课的时候数学老师讲得明明白白,但现在回想起来却仿佛全都已经如数还了回去,一点不剩。
蓬头里水流顺着流畅的下颌线滴落,满屋的雾气萦绕着将人包裹其中,哗哗的流水声并没能够打断陶酥思维发散。
数学老师确实很难搞。
但对象是宋桑池,她就不能放弃。
没多久,她裹着单薄的浴巾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带出一股浓浓的潮热气息自四周围弥漫开来,吹干了头发以后陶酥摸出自己的平板靠坐在沙发上,半湿的发尾随意搭落在肩膀,陶酥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开始百度。
倒不是查找什么数学理论,她上各个论坛搜索了一下,然后根据网友发表的看法言论自我定义了一下“刺激”这两个字的含义。
而字母圈,就是普通人眼里那种“刺激”的存在。
看到字母圈这三个字的时候陶酥眼皮都不自觉抖了抖。
在这样一个网络发达的信息时代,她也对字母圈略有了解。
这个圈子玩得野,也玩得大,圈子里的人有着各种各样奇怪的性癖和一些不为人知的爱好,猎奇的人往往都能在这个圈子里找到志同道合的。
性癖奇怪和刺激这两条都和树洞里的线索对上了,陶酥不得不开始多想。
她一会儿忍不住去想宋桑池那样的会是s还是,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想太多弄错了,人看起来不像是会玩那么大的人,一会儿脑海里又忍不住浮现“捆绑”,“滴蜡”这样的字眼浑浑噩噩一整晚。
这一晚,陶酥失眠了。
她早该知道好奇心会害死猫。
不只是猫,好奇心也会害死她。
早从她对宋桑池产生好奇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慢慢落入自己挖好的陷进里。
一整个晚上陶酥都在破碎的梦境里挣扎着,醒来又睡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对宋桑池的滤镜过重,从前对“字母圈”这三个字避而远之的她在经过一夜辗转之后,忽然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当然,前提是对象如果是宋桑池的话。
破碎的梦境还在持续,天光大亮的周末陶酥一整晚没有睡好,所以并没有要早起的意思,不过最后还是被一阵吵闹的电话铃声给扰醒。
“喂”她闭着眼艰难地在床头摸到手机。
接起电话听到妈妈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陶酥的意识才缓缓回归,沉重的眼皮也终于慢慢睁开了。
原来早前就约好这周六要去舅舅家里聚餐,她一整晚没睡好差点忘记这件事,再一看时间,已经快要十一点,难怪连着好几个电话打进来找她。
清醒只在一瞬间。
陶酥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床上飞快爬起来洗漱换衣,简单化了个淡妆遮掩脸上的憔悴就开车出门了。
好在路上不堵,到舅舅家的时候刚刚好赶上开饭。
午餐过后大人们循例自己开了一桌麻将一桌扑克,表哥和表嫂趁着家里好不容易这么热闹放心地把女儿留给了陶酥,自己则约着和朋友出门放风去了。
小侄女陶羊正是小升初的年纪,平时功课很紧,对陶酥这个做老师的姑姑又怕又喜欢,好不容易能和姑姑独处一回,小女生自然想要好好表现。
她以为老师都喜欢勤奋好学的学生,于是把陶酥拉进自己的房间里,随后就翻出几个不会的奥数题上前请教。
陶酥上一秒还“温和亲切”的表情瞬间有了一丝迸裂。
就好像上哪都逃不开“数学”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