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大厅药房等候的队伍较长,工作日的病患倍增,光是自助缴费机前就排起了长龙,随处都是黑压压的攒动人头。
人群中的轻微汗臭与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混合夹杂,还带着股说不出来的气息,冲鼻又难闻。
纪岑安抓着已经交完钱的单子挤在等候区,守着药房叫号。旁边的阿冲牵上小宇,不让小孩儿乱跑,不时同她搭话,讲到晚上怎么安排。
纪岑安心不在焉,没咋听,注意力分散。
在想事,走神了。
阿冲唤了她两下,小声喊道:“江灿。”
纪岑安好一会儿才敛起心神,迟钝察觉这是在叫自己。她转头看了看,以为是叫号到她们了,应声说:“马上去。”
阿冲拉住人,说:“不是拿药,还没到咱们。我问你晚饭想吃什么,盒饭还是炒菜,或者点别的”
纪岑安对食物不挑剔,“都可以,你们决定就行。”
“那吃炒菜,等会儿我到门口的馆子买,你拿了药就先带着小宇上去。”阿冲说,又问想吃哪种肉,喝不喝汤。
把纪岑安当客人对待,念着她专程过来帮忙,不好意思随便怠慢了。
纪岑安没啥意见,报了俩家常菜名,价格都不贵的那种。
阿冲记下,一会儿再谈及她气色有点憔悴,看着就像是累的,问是不是上夜班太辛苦了没休息好,不适应网吧的工作强度。
倒没将其和电梯口的事联系起来,只是感觉纪岑安下楼前都不是这样,现在瞧着有些疲惫,莫名就略显颓废无神。
纪岑安摇头,搪塞道:“没,可能是出去晒了一圈,外面太热了。”
“这太阳是挺大,今天38c。”阿冲说。
排了二十多分钟队才取到药,其后是纪岑安抱孩子上楼到病房里,阿冲独自出去买了饭菜再拎回来。
住院部这边一间病房四张床位,三张床上都是人。阿冲老妈在靠窗的位子上,纪岑安一进去护士就来了,到这儿换输液瓶,并交代家属等会儿要做哪些事。
纪岑安逐一照办,晚一点再到护士站跑了趟。
虽处在同一栋住院楼,但接下来没再发生类似的相遇。
一方在普通病房,一方是高级套间病房,两边不处于相同的楼层,中间差出一大截,再碰上的可能性很小。
忙完所有需要做的,纪岑安到过道尽头的楼梯口站了会儿,单独待着,不想被阿冲老妈问东问西。
老人家关怀过剩,都难受得有气无力躺病床上了,却还是念着年轻人的忙碌,总是糊涂地反复唠叨。纪岑安招架不住,于是离远些,安慰不来老人家,也是图清净不想听啰嗦。
在楼梯口待了十几分钟再折返,进到病房里,娃娃脸已经来了。
这小子也是到这儿帮忙的,八点后阿冲要到酒吧上班,估计三点才能过来,期间得靠娃娃脸守着老妈和小宇。娃娃脸和其他同事换班了,改成了明儿的早班,空闲时间相对自由。
有别的人接替,纪岑安就能走了,可以先回租房歇一歇,到点再工作。
眼下才七点多,离晚班开始还早。
纪岑安没留下,婉拒了阿冲让一起坐公交回去的邀请,也不打算回筒子巷。她到住院部下面的公园长凳上坐了个把小时,趁太阳落山了吹吹风,透一下气。
成天只身窝在狭窄幽闭的屋子里也无聊,适当呼吸新鲜空气也是种放松方式,不至于那么压抑。
黄昏时刻的气温依旧炎热,公园里行人稀少,目光所及之处基本都是绿油油的茂盛草木,四周宁静怡然。
纪岑安迟迟不起来,坐下就像生根扎地上了般,闲散地独处,不看手机也不做另外的事打发时间,耐得住性子。
天色逐渐加重,浓郁的灰黑盖过了亮白,堆叠的云朵匿迹,星月也未如期出现。今晚空荡荡,天上什么都没有,仅余下一片纯黑。
周边的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附近愈发安宁。